表里世界的翻轉需要以玩家的死亡來推動,但秦非并不想自己動手。該說不說。門外,已是日薄西山,半輪夕陽垂落在云層和濃霧背后,氤出一片死灰色的紅。
“那你改成什么啦?”他說這些話時沒有看向會議桌旁的秦非和,并未認出,這個正在聽他們閑談的三途的朋友,就是他口中“不知天高地厚的新人”。
等到爬回到秦非身上以后,鬼嬰將那東西放到了秦非的手掌心里。然后它呸了幾口,吐出舌尖潤著自己的嘴唇。什么情況?!
“任平指認對了,所以白方陣營拿到了一分;但他是誤打誤撞才指認對的,所以系統給了他懲罰。”
秦非沒有理會。上下左右的邊界都已經模糊,整個空間雜揉成一團, 目之所及全是無邊無際的黑暗。這是F區清潔工專用的垃圾通道。
“39嗎?這個世界我記得死亡率挺高,讓我來看看……靠!這群新人運氣也他媽太好了吧,18人隊里4個都是老玩家,居然還有一個愿意帶隊,這樣真的不會破壞游戲平衡嗎?”
他開始回憶那老頭的模樣。
他條件反射地瞇起眼睛,等到再睜開的時候,視野中便已經只剩下一個空蕩蕩的客廳了。雖然鬼火其實并不覺得這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但現在,正在朝這邊望過來的,卻是一個新人和一個老玩家,已經不見平頭男的蹤影。
他驚疑不定的神情落入秦非眼中,秦非掀起眼皮,幽幽道:“如果開窗,你能擔保這些東西不會進到車里來嗎?”這個房間雖然縱深很長,幾乎占據了二樓整條走廊,可到底也僅僅是個室內,跑起來時不時就會遇到路障和拐角,非常不方便。或許玩家在表世界中以正常狀態被殺死后,里世界中同樣也會出現它相對應的里人格。
那力量足以毀天滅地。就在她所正對著的墻角,一張用相框封好的全家福被十分端正地擺放在那里。
正在直播的畫面中,蕭霄和觀眾一樣滿頭霧水。聲音洪亮,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嗚嗚嗚、哇——你們藏到哪里去了啊……”雖然光幕只有主播本人能夠看見,但一個人對著虛空目光發直的模樣很容易被人捕捉到,可秦非一目十行地掃視著光幕上的文字,蕭霄卻完全沒有意識到。
有個玩家小心翼翼地舉起手道:“就算大家一起團餐,錢還是不太夠用,我們是不是應該在社區里找點來錢的方法?”雖然E級主播隨身可攜帶的物品格子變成了6個,其中三個還擁有了*5的疊加功能,可蕭霄在支付完并不算貴的生活區房租后,身上里外里加起來也就只剩下了三百個積分。
“醫生的工作守則上寫了,醫生每次出現,間隔不會低于5小時。”
“你想去找蘭姆,找你的主人格,你想取而代之。”秦非并沒有這樣想。但面前這個12號,不僅剛才沒什么反應,聽他說完以后依舊沒什么反應,整個人看起來半點都不意動。
他說的是那個在守陰村村口,將玩家們嚇得一哄而散的僵尸。接下來,等待著他們的會是什么呢?那些線索和隱秘的信息,全部都藏在里世界。
小小的玻璃瓶落在地上,“啪嗒”一聲碎成粉末,淺紅色的煙霧在地面緩緩升起,復又消散。
可他根本沒看到過啊。秦非向來是個執行力很強的人,他從口袋里摸出小刀,徑直上前。“我覺得應該是先砍死然后再被吞掉。”
難道以為他沒有聽出來嗎?“笑死了哈哈哈哈,主播真的好愛舔,舔完NPC舔玩家。”此時的秦非還并不明白,所謂的“突發事件”指的究竟是什么。
有孫守義的蠟燭做擋,這東西暫時近不了大家的身,玩家們又拿它沒辦法,只能雙目放空,全當看不見。“主播好牛,竟然一點反應也沒有,有時候我都會慶幸還好我是觀眾。”
秦非這輩子還從未跑得這樣拼命過。
那是一種由內而外萌生的勇氣,將林業整個人從漫無邊際的黑暗中拉回現實,這種力量一點點滋長著,終于超過了對死亡、對黑暗、對一切事物的恐懼。就在凌娜就快要絕望的那一刻,前方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道熟悉聲音。
假如6號現在將11號的毛病抖出來,他豈不是在自己打自己的臉?那種整個人瀕臨混亂崩潰的解離感,只有真正接觸過這類人的玩家才能分辨得出來。
很快,他明白過來,12號是想以他為餌,將醫生喊回地牢。
他的脖子好像一下子失去了全部的支撐力似的,頭軟軟地歪在一旁,嘴角邊殘留著可疑的水光。“主播臉上沾血的樣子真美,我第一次發現自己原來還是戰損控?”什么、什么東西、堵在他的嗓子里面了……他伸手想要去摳,但自然是徒勞,除了將脖子上的傷口越摳越大,沒有起到半點幫助作用。
蕭霄剛才一直渾身緊繃地站在一旁,深怕鬼女突然發難,見情勢終于穩定下來,忙不迭地開口:“要幫什忙?我們一定立馬就去辦!”
秦非揚眉。在22聲鐘聲響起前,活動區內已然空無一人。
看清這行字的那一刻,孫守義和蕭霄臉上同時露出了狂喜的神色。
沒事和這種人說什么話?隨他去不就好了,想當救世主還輪不到她。
而就在那人身后,被他帶來的……秦非眨眨眼,十分誠摯地開口:“來都來了。”假如真的到了那里,6號興許也就會收了參與混戰的念頭,一門心思地茍起來。
作者感言
看過這么多場直播,每一個觀眾都是分析規則的小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