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還有人突然說起了胡話。秦非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硬邦邦的木板床上,床上鋪著散亂的床單與薄毯。
……他們無法與外界取得聯系,這里沒有新生,也沒有死亡。
“噗呲”一聲,燭火遇到空氣自動燃燒,暖黃色的火光照亮前方的一小片區域。所以他最真實的渴望,就是一片烏漆抹黑嗎?直到他起了卦,搖起銅鈴,陰陽眼穿透迷霧,卻看到了令他難以置信的一幕。
一個平頭男性新玩家聞言連連點頭:“有的有的,看到了!上面寫著我是紅方陣營,要我去抓……鬼??”“啊?。。?!”秦非思忖片刻:“你先說說,你為什么要來這里?”
卻發現那張紙不知何時已經在墻上自燃了起來,如今早已被燒的只剩下一個小小的角,隨著他的視線投射過去,就連那一角也化作了飛灰,落得滿地都是。這一點從直播剛剛開始時,秦非在教堂中問出那句“圣子一定會存在嗎”的時候,似乎就已經有了表現。在如今這生死攸關的緊要關頭,這份平淡反而意外地有些讓人熱血沸騰。
假如來人不是秦非,或許當他站在這個位置時,san值就已經跌至臨界點了。
或許是靈異直播?還是恐怖直播?又或是……血腥?角落的留聲機中響起提前收錄好的搖籃曲,嬰兒床上的鴨子玩具隨著音樂輕輕旋轉起來,桌上的水壺發出咕嘟嘟的聲音,空氣中飄散著淺淡的奶香和糖果香氣。
“您好,請問您遇到什么困難了嗎?如果有需要,隨時可以來找?!敝钡浆F在他依舊不知道自己觸碰到了修女的哪條紅線,他調出彈幕界面,眼前的空氣中飄過零星幾條發言。
這條回廊在表世界是一條筆直而清晰的走廊,到了里世界卻像是迷宮一樣。蘭姆是主人格,這一點已經相當明確了,醫生的記錄、監獄8號囚房中的犯人信息都可以證明。但,在觀眾們的視角中,秦非卻已經打開了彈幕界面,正一目十行地掃視著靈體們的發言。
“……之前我看到過一次,實在太恐怖了。”電光石火間,秦非心中驀地一動。
秦非的聲音壓的很低,和剛才他為自己辯駁時擲地有聲的敘述不同,他的嗓音像是從胸腔深處逼出,帶著依稀可聞的回響:
假如硬要離開,很可能就會觸發死亡flag。8號思來想去,他手中唯一的底牌就是他的天賦技能。
祂這是什么意思?但他分得清東南西北。
秦非的步數依舊平穩,清瘦的脊背挺直。
R級對抗副本。
觀眾們的討論話題也從副本內容瞬間轉移到了奇奇怪怪的方向。他突然開口說話了,和剛才那種針鋒相對的語氣截然不同,態度竟然異乎尋常的好。
見秦非一直站在那里發呆,爸爸媽媽不由得催促起來。
“我們竟然都是紅方?!惫砘鸪蠲伎嗄槪鞍追侥沁叺年嚑I任務是什么???”外面那些眼睛,不止他們,院子里的老玩家們也看見了。秦非雖然在那片黑暗的空間中一個人待了許久,但在其他人看來,也不過就是比他們晚出來了一小會兒而已。
“他們呀?我不怎么熟?!薄白呖禳c!再走快點啊,你們的san值都快掉光了?。?!”
“可能是被什么別的東西嚇到了吧?!蹦?個時候,桌上的瓶子放置得還十分隨意。他背后的羽翼變得比先前更加巨大,幾乎將整個臥室填滿。
只是不知道,這次他怎么就相中了剛升到D級的秦非。此刻他正蹲在活動區墻角的高大立式掛鐘旁邊,手邊的地面上攤開著一張被揉皺后又展開的紙條。如果主播一個個都直接挺尸裝死,直播還有什么看頭?
也對?!叭ニ腊伞。。 庇腥?在笑,有人在哭。
發覺自己在做無用功,手重新回到秦非面前,又開始比劃。白癡又怎么樣呢?
最最主要的是,當他拿起刀抹人脖子時,甚至產生了一種無比稱手的感覺。老人啞聲詢問:“你們是?”
可拉倒吧!這是真的半點看不出來??!
該主播見鬼,語氣輕柔懇切地開口:早安、午安、晚安,吃了沒,需要安排晚飯嗎?包接送!
三途實在不想看到秦非這樣有著無限潛力的新人玩家,成為別人手中可以肆意操控的傀儡。“所以說我的內心是一個……”身后,秦非已經徹底放棄了表情管理,笑得一臉陽光燦爛。
老人剛才說,在守陰村,每當一戶人家親人過世,便會在梁上掛上一串紅色的紙錢。想不到,鬼手的心理活動還挺豐富。
秦非微笑著,柔聲將這一切娓娓道來。別說后門或是窗戶,就連狗洞都沒有一個。
無形的黑暗漫卷而來,輕柔而壓抑, 將秦非整個人包裹其中。三途總是不茍言笑,鬼火其實一直都有點怵她。那是鈴鐺在響動。
作者感言
恐懼,惡心,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