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羊疑惑地回過頭去,看見秦非不知何時往頭上戴了一個紙做的小王冠。
他伸出一只手,骨節修長,肌膚瑩潤,如上等玉石精雕細琢而就,隨后他將指尖垂直于雪面,緩緩地,將整只手掌沒入深雪之中。真的有這么簡單?入目是一片極其寬闊的空間,整體呈四方形。
秦非卻仿佛對這剪刀石頭布十分感興趣的模樣。而他卻渾然不知。
林業不敢抬頭,垂在身側的手指輕輕勾動,示意自己在聽。他的另一只手緊握成拳,指甲深深嵌進了肉里。
“咚”的一下,十分突兀地砸在了女鬼的頭頂上!“誰說,我們只有犧牲玩家這一個選擇?”
像秦非這種大佬,陶征不信他不想去夠一夠隱藏任務。那聲音還在呼喚。
隊伍末端亂成一團。可秦非伸出手指,在虛空中點點按按,接著就見那三人仿佛突然控制不住自己的腿了似的,跌跌撞撞地朝這邊走來。
更遑論這副本還自帶持續debuff,從天氣溫度到劇情,無一不在給玩家施加著隱形的焦慮。秦非深知做戲要做全套,裝出一副震撼至極的模樣:“我們怎么突然改變陣營了, 我還以為我們早就死了!”八人兩兩一排,緩慢向山上行進。
那玩家正要回懟,回眸撞進彌羊漆黑無波的眼睛里,卻忽然不敢說話了。但這顯然是假象。
空氣中撕裂開一道口子,右邊僵尸從空間裂隙中滴滴撞撞地奔來,腳下被雪怪尸體絆倒,一頭栽倒在地上,腦袋咕嚕咕嚕滾得老遠。
雪怪雖然行動靈敏,但手腳都用來固定身體,并沒有多余的余力對付彌羊,彌羊像一只滑不溜手的泥鰍,在懸崖上的雪怪縫隙中亂爬。還真是狼人殺?彌羊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擺,不由得露出喜悅的表情。
他的語氣很平靜,平靜得一點也不像他,反而像是另外一個人。可情況依舊不容樂觀。
黑洞洞的門宛如深淵巨口, 卻散發著一股莫名的吸引力,呂心又開始恍惚起來。兩條腿就像脫離大腦管控有了自己的意識, 飛快邁步進門。
最后停留在如熊熊燃燒的烈火一般滔天的憤怒上!貓咪動作優雅地搖了搖頭,懶懶散散地吐出兩個字:“不去。”
秦非一邊收拾一邊表忠心:“你看,我還帶來了三個新認識的朋友,他們上午都閑著沒事,老板娘隨便使喚。”彌羊指的是阿惠和段南、谷梁他們幾人。玩家們的對敵狀態輕松了不少, 但這樣下去依舊不是長久之計。
林業和鬼火還傻兮兮地張著嘴巴,一臉期待地看著他。彌羊拍拍丁立的肩。
不同直播畫面中,玩家們正各自在生死存亡之際掙扎。灰色的貓咪動作優雅而迅捷,出手卻利落得要命,從房間這頭走到那頭,就像是給危樓打標的拆遷隊一樣,將一整排石膏雕像全都造得不成樣子。這是不爭的事實。
玩個游戲居然把NPC玩裂開了,這NPC的氣性怕不是有點太大??刁明死了。下午已過大半,陽光終于不再熾烈得刺眼。
時間倒退回一分鐘以前。他在副本中可以看見的距離或細節也比一般玩家要多一些。“從規則上看,今晚我們十有八九會遇到危險,但‘雪村是安全的,不會發生流血事件’,所以即使出了事,我們也不能反擊,而是要‘躲進床底’。”
鬼火還記得他問的第一個老太太,就是這樣回答他的。幾分鐘后,一行人修整完畢,黎明小隊中的全員都已恢復意識,丁立上前詢問他們要不要一起離開。他帶隊這么久, 在副本中遇到過這么多困難,卻從未有一次像今天這般令他措手不及。
秦非又一次伸手,試著轉了轉戒圈。不, 不對。
然而。
那他們便有可能在更早之前,就已經提前受到了污染。污染源的視線瞟向秦非的手指。這樣一想,眾人越發覺得,夜間游戲中提到的“亡靈復活”指的并非那些怪物。
說是戒指有些不對,它看起來大概更像一枚扳指。誰愛上誰上,他才不要!雪山副本中大家從頭到尾都在合作通關,杰克沒能找到單獨對秦非下手的機會。
無果,依舊毫無回應。有關于這一點,秦非目前一無所知。可很快,眾人這才意識到,事情遠沒有他們想象的那樣簡單。
他禮貌地詢問了茉莉的意見,并且沒有做出諸如脫外套之類的孟浪舉措,這令茉莉頭的好感度條又向上浮動了一些。兩名NPC面容帶笑,垂手站在那里,一眼望去似乎脾氣很好的模樣。
混吃等死,什么事也不干,光知道拖后腿。而且大概還有些害羞。當彌羊聽見秦非竟然在房間內布下了陷阱,誘惑老鼠他們上鉤時,整個人都趴在了桌面上,脖子伸得老長:
這樣一份規則,看似并不長,內涵的信息量卻很足。應或將昨晚他推斷而出的事這樣那樣說了一遍,聽得聞人目瞪口呆。
聞人:!!!丁立摸出一罐補充劑倒進嘴里,偷瞄著身旁的其他人。
聞人將規則和破成兩半的地圖擺在圍起來的圈子中間。用筆在紙上畫,只能下五子棋吧。
作者感言
那里的積雪比旁邊都要更厚實一些,仿佛是刻意為了遮掩什么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