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秦非而言,眼前短暫的一秒鐘就像是一根可以無限延展的橡皮筋一般,被拉伸到了難以想象的長度。那對父母正在背后望著他。
秦非沒有立即回答。
玩家們扮演的角色并非一個個真正獨立的個體,而是基于主人格存在的24個分裂人格。
見到一行人過來,他們開始用帶著方言腔調的普通話聊天。他抬手敲敲自己的下巴,好像很認真地在思考似的:“唔,或許、大概,是因為他是在我房間的桌子上敲死的?”有靈體正在為秦非的生死牽腸掛肚,也有靈體滿心興奮,垂在身側的手握拳,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
說罷,他躺進棺中雙手交疊在胸前,靜靜閉上了眼睛。秦非:“咳咳。”還是說,他不想在零點后的混戰中出力,因此特意來引誘他們做餌,借他們和0號之手來解決掉6號?
他完了!毫不掩飾的焦急神態,就像是被火燒了屁股。
怎么感覺今天好像冷了些。難道,他們根本就不該來這里?他的視角也被剝離了出來。
秦非翻開手中的《馭尸術》。
干枯如柴的手指來到眼眶邊,下一秒,手指的主人猛然用力,竟然就那樣一點點、生生將指尖嵌了進去。所有其他玩家心里都一清二楚。前排乘客見狀忙出言制止:“你干嘛?你瘋了,搶方向盤是想出車禍嗎?!”
他在床上坐下,還沒來得及思考什么,房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一人一手在棺中僵持。
但是,玩家們在里世界已經吃了三次虧了,他們也不是傻子,總不可能每一次去里世界都乖乖躺平挨打??伤腥?卻好像都一起忽略了這一點,不約而同地,完全沒有將他放在心上。
屋里的村民們紛紛起身,如潮水般涌出門外,桌邊只剩玩家們,神色怔忪地呆坐在原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若是要讓秦非將他身旁已經抖得像是得了帕金森的24號推出去擋災,秦非還真是有點下不了手。
片刻后,有人驚呼:“那是什么東西?!”秦非身上那套沾滿血污的制服也變回了他自己的衣服,他站在表世界休息區清爽干凈的走廊上,抬眼望向四周。
順帶還將白天出去過的所有玩家都打上了“不是好人”的烙印。各大醫院前兩年就已經跑遍,再看也無用,而心理醫生——秦非自己在心理方面的造詣就極深,能夠令他信任并突破他心理防線的心理醫生,秦非目前還沒有找到。
這種和怪物硬碰硬的關頭,若是在高階副本中出現,那必然是十分精彩的畫面,玩家們會拿出他們壓箱底的絕活和怪物對抗。
秦非一驚,還沒來得及有什么動作,冰冷的針尖已然扎進脖頸處的皮膚。這掛鉤著他們內部NPC的額外績效, 假如每月成功邀請高玩或有潛力的新人深度參與主城建設,就能得到工資獎勵?!拔也粫??!?/p>
而且直播間里的人數也并沒有下降。
……但這真的可能嗎?
本來一個1號玩家已經夠他們受的了,現在又來了兩個直接進化到工業革命以后的帶電的大家伙。老板娘面無表情地在板子上記下,轉身離開,林業低著頭,越過三途和鬼火之間的縫隙,偷偷摸摸打量著外面。
不遠處的某間房屋內,窗欞背后有人影閃過。房間的門窗都緊鎖著, 透過窗戶,秦非看見了外面的街道?!拔铱?,這直播間什么情況?”
“?。。。?!”車上人的臉色直到這時才驟然驚變,齊齊向遠離車窗的方向退后幾步。但現在已經沒有必要了。
如同剛剛牙牙學語不久的嬰孩的囈語,根本聽不清他到底說了什么。一切正如秦非所料, 告解廳已經徹底報廢,再也用不了。
怪不得樣貌這么相似。林業經歷了九死一生勉強從副本中脫困,積分沒拿到幾個,但起碼保住了命。
咔嚓一下。
不能停!因為越是臨近污染源,周圍污染的程度也就越大,哪怕僅僅看上一眼,san值都有可能瞬間清零。他抬高音量:“就這么等著車一直往前開,開到不知什么地方去?”
那張嘴以一種驚人的方式越張越大,露出內里猩紅的肉,牙齒肉眼可見地變得細長而尖銳,很快便布滿了整個口腔。他們從之前開始就一直想去找秦非匯合,只是始終苦于沒有機會,秦非解救林業的整個過程全數落在了二人眼中。
對于秦非這樣標準而又純粹的社會主義接班人來說,聽別人做禮拜簡直和催眠曲沒什么兩樣。系統播報第三次響起,儼然對秦非無視它的行為感到十分不滿。觀眾:“……”
他在玩四角游戲的時候就注意到了,女鬼跟在他身側時,身上總是時不時傳來鈴鐺響。彈幕為什么會這么說?
剩下的內容,例如具體的煉尸方法等等,都由秦非默默記在了腦子里,
若是備選者死得只剩最后一個。只要秦非頂著王明明的臉,即使表現出和平日截然不同的行為舉止,王明明的父母也不會生氣或是懷疑。大家直到此刻才注意到,原來宋天沒有和他們一起回到活動中心。
作者感言
秦非站在人群后方雙手抱臂,靜靜觀望著眼前的一切,仿佛一個徹頭徹尾的局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