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管處不像管理中心那樣中午就下班，秦非不著急，干脆走過去，拍了拍蕭霄的肩：“嗨。”這一點從直播剛剛開始時，秦非在教堂中問出那句“圣子一定會存在嗎”的時候，似乎就已經有了表現。

他完全不明白黛拉口中那些話的含義。

“新道具嗎？還是潤滑油？我怎么不知道E級商城里還有這種偏門的道具賣啊……”秦非終于徹底明白這場無妄之災的來由。硬板床上散落著揉皺了的床單和枕頭，墻邊的柜子里放著些水盆和杯子之類的日用品。

什么情況？！修女盯著秦非的臉，十分陶醉地搖晃著腦袋：“您來這里找我是有什么事嗎”

秦非鉆進這個告解廳，最主要的目的其實是拖延時間。他已然從剛才一眾玩家的反應中，大致推斷出了白方的陣營任務是怎樣的類型，并得到結論：崔冉的所作所為并不會影響到紅方太多。手中的眼珠在脫離眼眶以后，整個質感都發生了改變，變得又硬又冰涼，像一顆石頭。

他有著一張灰白的臉和死人般青黑色的眼圈，藍黑色的清制官服袖口下，一雙皮膚干縮的、如同利爪般的手臂緩緩向上抬升。秦非半彎下腰，一排排檢查著座椅底部，一圈巡視下來以后卻并未發現任何異樣。

更別提這兩個估計是圍觀了全程的倒霉蛋。這個里面有人。一個個看向他人的目光，兇戾狠辣，像是下一秒就要提刀沖上去砍人似的。

“咔嚓”

秦非清了清嗓子，方才兇殘的神色已經消失殆盡，看向右邊僵尸的眼神比幼兒園保育老師還要溫柔：“我不需要你的腦袋，你自己拿著吧。”在修女因怒極而接近脫力的這幾秒鐘時間里，秦非成功地見縫插針：果然，不出他的預料。

圣嬰院來訪守則第一條：

她用冰冷的手鉗起秦非的下巴，一臉厭憎地開口道：“你們這些惡心的同性戀者，你生來就是有罪，仁慈的主不屑于處決你，而我將代他執行！”隨口一句話，倒是把一旁的鬼火嚇了一跳：“你是怎么知道的？！”一片安靜的走廊上的確傳來了輕緩的腳步聲。

秦非并沒有為此困擾多久，反正它們喊他老婆，也并不會影響到他什么。蕭霄眼眶都開始發熱了，他覺得自己好像被趕鴨子上架的那個鴨子。

秦非停下腳步：“謝謝您，就送到這里吧。”

這一切的一切都說明了同一個事實。女鬼一個氣悶，臉色更不好了。

秦非之所以會這樣想, 是因為在這個副本中, 數字“24”有著很強的存在感。“說吧，我親愛的孩子。”“真的是絕了，第一次看到撒旦吃癟的樣子。”

以前鬼嬰也喜歡亂跑，秦非有時會找不到它，但現在不一樣了。不過孫守義對秦非倒是半點不服氣也沒有。

無知無覺的玩家會在這里和自己的里人格慢慢融合，直到他關于副本外的記憶被抹消，完完全全變成副本內的一份子。

周圍的玩家們從震驚中逐漸回過神來，看向徐陽舒的一雙雙眼睛幾乎發著光。蕭霄：“……”

有靈體望著正在和炒肝店老板娘閑聊的秦非，高聲贊嘆道。

秦非沒有看他。面色青白的小鬼穿著一身可愛的絨絨衣在地上拱來拱去, 已經把自己渾身上下造得不成樣子了。

規則世界中，兜里積分富裕的玩家，若是想要為自己的下一場直播增加一道保險，可以在直播開始前向系統購買下一場直播的線索。等到終于緩過氣，秦非定睛查看車內環境，卻忍不住皺起眉來。那就只有一種可能。

直到有一天，他在路邊看到了自己死對頭家落了單的、正在愉快散步的狗。

魔鬼。“對啊對啊，你看那兩個NPC的眼神，都要吃人了吧。”緊接著，數不清的npc從后面的某個門中沖了出來。

一個聲音忽然從背后響起，緊接著，有只手拍了拍他的肩。

在身后小門被撞破之前，他已動作極其迅捷利落地一把將24號扛在了肩上。

“他們能在表世界的臥室鏡子里看見自己的里人格，并和它對話——除了你。”的確，來參加直播，當然是要做任務的，除了做任務他們也沒什么別事的可干。村長：“……”

他將聲音故意壓得很低很沉，已經完全聽不出他原本的音色。在一里一外的雙重關注下，秦非不緊不慢地開口。

秦非對著中年人點點頭，語氣溫和地開口道：“你們好，我叫王明明。”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假如他死了，這些秘密就只能和尸鬼一起，被永久地埋葬在這片亂站崗之下了。

秦非很快地將這幾頁翻了過去。“你這骯臟的灰色老鼠，不要留在這里礙眼！”

僅僅依靠觸摸，秦非便足以斷定。不知怎么的，撒旦看著他的動作，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你到底要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