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途沉默著。E區已經不安全了。人性的黑暗面在鮮血與生死面前,被無數倍地放大,再放大,成為一個令人難以逼視的,黑洞般的漩渦,將一切光明的東西全部吸入其中。
有人開始對薛驚奇交口夸贊,說他人好、心地善良,有什么都不藏著掖著,自己之后也要向他學習。鬼嬰理也不理秦非,調整了一下姿勢,舒舒服服看戲。蕭霄自己都沒有發現,不知從何時起,他好像已經十分坦然地認定,他就是一個結結實實的白癡了。
頭頂,天光已經大亮,可神龕與石像卻并沒有如同前幾天那樣被轉移進一屋中,玩家們這一路走來都不怎么敢抬眼往兩邊看。只有刀疤一臉下不來臺的樣子,梗著脖子,粗聲粗氣地道:“……誰知道這根電話線能不能用?”瓶子是空的,上面貼著紙條。
也就是說,秦非能夠躲過那一劫,完全是因為瞎貓撞上了死耗子。蕭霄扭頭,余光瞥見這一幕,不由得愣怔住了。
這孩子秦非認識,正是不久前才見過的那個24號圣嬰。鬼火道:“剛才我用技能看過,那個大爺的天賦技能也是精神類這一分支的,擁有這樣強悍的天賦技能,根本不可能是個新人。”
這一次,雖然沒有接觸到外人,但秦非仍舊失去了對蘭姆身體的掌控權。只是,有個動作最慢的玩家,在走向最后一張床時被人攔下了。副本里能試探NPC是人是鬼的東西有不少,他身上也有兩件。
在撒旦看來,面前這一身神父衣袍的青年正在死死的盯著他。唯一的可能就是,她的臥室里,同樣什么都沒有。
“你來的時候看見他們了嗎?”她詢問鬼火。隨即他握住門把手,以一種十分扭曲的、背對著大門的姿勢將門緩緩合上
秦非捧起茶杯抿了一口,俊秀的臉上笑意溫和,琥珀色的瞳孔明亮。
黛拉修女隊大家非打即罵,稍有不如她意義的地方,她就直接把人拎去小黑屋電棍伺候。秦非拉開抽屜,抽屜里放著一塊正面向上的鏡子,他低下頭,在鏡子中看見了自己的臉。“草草草好刺激啊啊啊啊!以前怎么沒看到黛拉拿出來過這個玩意??”
“你走開。”秦非上前將鬼火擠開,言簡意賅。
孫守義這樣說也是好心,怕不清楚情況的新手玩家被新規則誤導,而忽略舊有規則的重要性。
修女沒有露出任何兇惡的神色,反而在愣了一下后面露擔憂。不能被抓住!這座禮堂內部無論怎么看都是正統的歐風晚宴,與一路走來看到的其他景象對比,簡直就像是海綿寶寶的世界里混進了一個天線寶寶,畫風突兀得出奇。
秦非抿了抿唇,貓下腰,伸手在座位底下摸索。
噗嗤一聲。可只過了一秒,便被人連聲反駁。
這個突然出現的NPC不僅攪亂了玩家們的心神,在觀眾當中同樣掀起了軒然大波。“一旦那些人順利結盟,就會開始挑選之后下手的對象。”不為別的,就為程松竟然能在積分足夠升級的情況下堅持留在F區一年,秦非就不得不承認這是個狠人。
“如果他們的尸體不在家里,不在祠堂,也沒有埋在亂葬崗。”秦非低聲道,“那又會在哪里呢?”秦非的眉頭瞬間皺緊。但,它的確沒有再來打擾秦非。
一旦被抓住, 以新手玩家目前手無寸鐵的狀態, 只會是必死無疑!良久, 秦非和蕭霄都說不出話來。導游和大巴顯然是同一陣營的,假如導游騙了他們,那大巴廣播也同樣不可信。
或許是他實在覺得自己勝券在握。空氣在一瞬間冷了下來,燦金色的日光也變得毫無溫度,墻壁上的窗戶鎖著,窗簾卻無風而動,在地板上投入鬼魅般扭動的影。
空蕩蕩的花園中,蹺蹺板與木馬在無風的空氣中輕輕晃動。
阿爾茨海默癥晚期大概也就是這樣了吧。“我只是以為你提前回去了,沒想到你還在這里。”村長口中這樣說著,表現出來的卻全然是另一種意思,他上下左右地打量著秦非,像是在看什么離奇的天外來物似的。
他的肚子就像是一個異次元黑洞,聯通著另外一個世界,如果不是周圍的墻壁和地板建造得還算結實,秦非能確定,這東西絕對會連地皮一起啃掉。而若是獨留刀疤一人在義莊,除了程松外的其他人又不太樂意。有的人眉頭緊皺,模樣茫然,還有的人卻明顯正在思考著什么。
在強烈的求生欲驅使之下,他這一刀刺的竟還算迅捷,若是沒有任何防備的人,興許真的會被他捅中。招待室里還坐了好幾個暗火的其他玩家,聽到探員說話紛紛過來湊熱鬧:“展開說說?”加上又拿到了這么特別的身份卡,認定他一定可以堅持到直播結束。
那他們豈不是要死得很慘?!秦非并沒有把醫生筆記完整地展示給三途和鬼火看。“噠。”
安安老師沒有回答, 呆愣愣地看著秦非。“圣子一定會降臨。”秦非十分平靜地道:“我已經知道該怎么找污染源了。”
看來離開這個副本以后,他必須要加強鍛煉了。
抓鬼。
“他們說的膳堂是什么?”秦非十分有求知欲地向蕭霄討教。
鬼火也是一樣,他的紅色比三途多一點點,但距離“裝滿珠子”來說也還差得遠。透過那雙空有蘭姆輪廓的眼睛,秦非能夠看見一個與那孩子截然不同的、浩瀚、磅礴,而又難以捉摸的靈魂。
秦非沒辦法詢問任何人。鬼火見狀毫不留情地開起了嘲諷:“你在做什么春秋大夢啊。”終于出來了。
作者感言
可過于寒冷的天氣令他的雙手根本無法承載這樣的精細化活動,片刻嘗試過后,玩家頹然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