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路的步子很輕,抬手去拉0號的囚室時,動作也十分克制,像是生怕那早已老化的門軸發(fā)出過響的聲音,而驚擾到一旁的人。難道這玩意兒不是他想象中那么用的嗎?他抬手敲敲自己的下巴,好像很認真地在思考似的:“唔,或許、大概,是因為他是在我房間的桌子上敲死的?”
“什么?!”
該說不說。
和外面教堂明凈光鮮的環(huán)境不同, 走廊光線昏暗, 狹長而幽寂,一眼望不到盡頭。鞋跟踩落在地面,發(fā)出沉重的悶響,每一下都像是踩在了玩家們的心臟上。可此刻,他卻不由自主地無比懷念起這個消耗了他上個副本一半積分的小掛件來。
與上回不同的是,那股禁錮秦非的力量消失了。他意識到了一件奇怪的事。與屋中其他凌亂的擺設不同,全家福棕色的相框被擦得干干凈凈,顯然很受屋主的愛護。
【儀式開始的地方,就是重獲新生的地方】秦非驟然明白過來。
片刻后,他困擾地皺眉:“沒有啊?!贝藭r玩家們才發(fā)現(xiàn),這張所謂的“木板床”原來只不過是一塊搭在幾塊磚頭上的門板而已。……
要不怎么說鬼火傻呢,秦非提起這些疑問,他竟然絲毫沒打算隱瞞,回答得比小學生上課搶答老師問題還要快。
蕭霄連忙將自己的掛墜也翻轉(zhuǎn)了過來,后面是數(shù)字10。
又是一聲。冰涼而尖銳的刺痛從表層皮膚滲透進骨髓,3號的牙關(guān)打顫,當場痛哭求饒。
很奇怪,他說出口的分明只是一句完全沒有任何實際含義的、比眼前的空氣還要虛無縹緲的話。徐陽舒的視線不由自主地瞥向地面。他們是在說:
其實林業(yè)也不是真的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不管要排多久,反正他都只能排著。原本那口棺材有不少人看上,卻不想被這個家伙搶了先。
他驚疑不定的神情落入秦非眼中,秦非掀起眼皮,幽幽道:“如果開窗,你能擔保這些東西不會進到車里來嗎?”鬼嬰依舊無憂無慮地看著戲,一顆大大的腦袋一點一點。它再也難以維系那幅高貴優(yōu)雅的模樣,張開嘴,露出口中尖銳的獠牙,沖秦非咆哮著。
“什么系統(tǒng)bug,主播才是真正的bug!”看上去就像一個正在逃亡的落難公主一樣,雖然狼狽,卻依舊難掩其光輝。
“如果我什么都沒看到,那說明是你說錯了,絕對不是我有問題”的過度自信?!叭绻谄咴率迩皼]有完成祭祀,林守英就會再次尸變。”鬼女道,“我要你們破壞這場祭祀?!薄?秦大佬,秦哥。”
“不管怎么樣,先搜一下大家的房間吧。”三途的視線冷漠,發(fā)聲道。秦非松了口氣。
那個在物業(yè)門口和秦非搭話的儒雅中年男走了出來:“住宿問題已經(jīng)解決了,要不,咱們先去社區(qū)里轉(zhuǎn)轉(zhuǎn)?”拎著手中的電鋸和砍刀,從背后一擁而上,口中瘋狂呼喊著:“你不是我們的兒子!”
他忽然覺得。光幕中,少年的額頭冷汗涔涔。一躍成為了當前總積分最高的人。
觀眾群中頓時掀起一陣波瀾。
秦非就這樣陰錯陽差地喜提了一個賢惠男媽媽的稱號。
說著說著他的情緒激動起來,抬眼望著走廊中的三人。
咔嚓。懷揣著這種不切實際的愿望,為了方便行動,3號在一小時前將走廊上的燈給關(guān)掉了??傊?,三途沒說什么,默許了鬼火的邀請。
鬼火兩人則是實在很難相信秦非會死在副本里。起初,所有人,包括這位趕尸人自己在內(nèi),都以為那戶人家的兒子大概是被什么仇家尋上了門、偷走了尸體,為的就是折辱人。
他輕輕出了口氣, 平復著自己本就毫無緊張感的心情, 并順手打開了彈幕界面。“坐。”導游說完,在距離他最近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沿途遇到了幾組玩家,視線交匯之間神色都很緊繃,擠出看似友好的微笑,眼神卻一個勁的往秦非身上瞟。
這算哪門子知心好友,損友還差不多?!八麄兣?了四五個彪形大漢守在我家樓下,就連我下樓去小區(qū)門口買包煙,身后都有人寸步不離地跟著?!毙礻柺婵嘀樀馈9唬?2號剛才跟大家說的那些都是在鬼扯。
隨即,有個女人驚聲叫了起來:“你誰呀?!”他自己也很奇怪這一點。
秦非眸色微沉。隨著蕭霄話音落下,數(shù)道目光落在秦非身上。右邊僵尸本人:“……”
下午天還沒黑時他去找導游套近乎,當時導游接連后退了好幾大步,起初秦非還以為導游是社恐過度抗拒和人接觸,但他在退至另外三名玩家身旁后便不再動了。
那人慘叫一聲,像只蝦米一樣蜷縮起來,痛苦地捂著胃部彎下腰去。在如今這個境況下,掌握了信息差就是掌握了生存的命脈。
這簡直已經(jīng)不是人,而是一個活菩薩了。
作者感言
可不知為何,此時此刻的呂心心臟就像是爬滿了螞蟻,細密的癢意從內(nèi)臟和骨縫中向外延伸,很快傳遍四肢百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