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停住了腳步。掛畫與紙花環(huán)擺在一起，配上屋里陰森的氛圍，讓這禮堂看上去半點不像禮堂，倒像是……一座巨大的靈堂。

“……不行了，實在跑不動了。”那是義莊最靠角落的一具棺材，秦非這兩天一直沒有多朝那里看，自然也就沒有發(fā)現(xiàn)里面還躺了一個人。

她伸手拉開了門，那扇貼在門后的鏡子隨著她的動作，被夾在了門扇與墻壁之間，再也照不到任何人。竟然是蕭霄和孫守義。

但假如——雖然秦非并不認(rèn)為他正在假如的“假如”有任何發(fā)生的可能，但他做事向來滴水不漏。他的手上還攥著那把水果刀，在一分鐘前，這把水果刀扎進(jìn)了蘭姆——或是“祂”的心臟。“你們要去哪里？！把我老頭子一個人扔在這里？”

秦非皺起眉頭。神父眼中露出一種痛徹心扉的神色。蕭霄正和左邊的僵尸僵持不下，聞言苦笑著開口：“對付僵尸，最好用的應(yīng)該是糯米和桃木。”

“你為什么要這樣做？”可只過了一秒，便被人連聲反駁。可圣嬰院并非如此。

這扇半年漆黑的木門，另外半面，竟是血紅色的。四個渾身腐爛、散發(fā)著陣陣惡臭的尸鬼從四個方向向他逼近，林業(yè)想起身逃跑，可身體卻被某種來源不明的力量束縛著，四肢與軀干都被釘在原地動彈不得，像是有一根看不見的繩索，將他牢牢束縛在原地。

小男孩依舊站在不遠(yuǎn)處，沖宋天露出一個陰惻惻的笑。

“其實也不是什么要緊事。”秦非勾勾唇角，柔聲道，“我有些事需要找蘭姆，但我不知道他現(xiàn)在在哪里。”看上去是一個普通的NPC。

不對勁。方才還空蕩蕩一片的墻面上不知何時貼了一張寫滿字的紙，蕭霄眼中閃過喜悅的光，同時不由得遲疑了一下，懷疑自己的眼睛或是記憶是否出了差錯。消失的玩家們，大概是進(jìn)了不同鬼怪的任務(wù)空間內(nèi)。

手一點要聽話的意思都沒有, 示威似的舞動了一下手指。一行人就此離開大巴，踏上回程的村道。

秦非用盡全力奔跑著，額角青筋凸顯。

“你真是太不知天高地厚！快滾回你該呆的地方去吧！”但這張符看起來不像是一般的符，就連蕭霄也看不出這符咒究竟是做什么用的。

秦非身旁，另外三人都沉默下來。思慮間，一聲悠遠(yuǎn)而低沉的鐘聲忽然響起。

畫面中分明沒有任何血腥或暴力的東西出現(xiàn)，可整個直播大廳瞬間驚呼聲四起。“你身上雖然只有一點點‘祂’的氣味，但即便如此，也絕非這樣一個普通的鬼怪能夠輕易冒犯。”

“……！”

這一幕差點把彈幕里的觀眾笑死。

這里有一道小門，宋天中午來時完全沒留意到。

救命啊！誰能來救救他？她果然沒有看錯, 這個崔冉, 絕對不是個好人。木質(zhì)窗扇磕碰在墻沿上，發(fā)出輕輕的響聲。

黑色的大門上不知何時被貼上了一圈黃符，上面用黑紅色的墨跡畫著令人讀不懂的圖案。他們走過長長的山路，來到河邊。秦非：“……”

“第一天傍晚后就再也沒出來過嗎。”秦非曲指輕扣著地面，半垂著的纖長睫毛在臉上落下一排濃重的陰影，為那張略顯蒼白的臉增添上一抹神秘難測的旖色。接下來的時間里，在修女不時的追問之下，秦非滔滔不絕地講述了整整40分鐘的中國近代史。是撒旦。

位置再度交換，兩道較輕的腳步聲交錯著響起。他雖然站在0號囚徒對面，心里想的卻完全和0號沒關(guān)系。

從直播開始到現(xiàn)在，她終于露出了一個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容。孫守義說完，又看向秦非。

霧氣遮蔽人的視線，按照原本的可見度，他們在義莊應(yīng)該根本看不見祠堂的所在才對。沒想到他竟真的將東西弄了出來。

逃命本來就已經(jīng)很累了，后面那三個怪物追著他們跑了這么久，速度一點都不帶變慢不說，那兩個修女還到處制造混亂。

“這兩口子是外地人，來我們社區(qū)開店以后就買了房子定居，素質(zhì)實在不怎么高，天天和我搶生意。”

假如他連這種內(nèi)部消息都能打聽到, 他還站在這里干嘛？憑他的本事, 恐怕直接都可以去端蝴蝶的老巢了。光幕另一端的觀眾們開始瘋狂掏金幣截圖。其實秦非還想再多問點別的，可無論他怎么旁敲側(cè)擊，鬼女卻都不肯多吐露半個字了。

她本以為秦非也是擁有魅惑技能的玩家之一。但她沒有想到的是，離開副本以后，在中心城中，他竟然依舊可以和NPC打成一片。在他沒有弄徹底清楚那些不同尋常的事究竟是緣何而來之前，他不會輕易將它們暴露在任何人跟前。“啊……要我說實話嗎？其實我也沒看懂，不過看主播的樣子他應(yīng)該是看懂了吧，只要他看懂不就行了嗎。”

秦非恍然。鬼火見狀毫不留情地開起了嘲諷：“你在做什么春秋大夢啊。”他甚至能夠在一言不發(fā)的情況下，令正在看著他的人，陡然蒙發(fā)出一種微妙的信任感。

漆黑的楠木棺材里，彪形大漢痛苦地捂著頭坐了起來。于是，秦非十分意外地發(fā)現(xiàn)，就在他被鬼魂追殺逃命的同時，直播間觀眾人數(shù)竟然如同坐了火箭般直線上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