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非在心里暗罵一聲,不要命般地繼續向前跑。翻窗下車很大可能是自尋死路,但,與其冒著和那些人起正面沖突的危險阻止他們,倒不如放任他們行動,反正,他們下車也影響不到車里的其他人……秦非卻頓時心中一跳。
人群最前方,唯獨那個賭徒依舊雙目炯炯地望著熒幕。穿過F級生活區后,出現在眼前的街道明亮而開闊,和方才那難民營般的地方簡直狀若兩個世界。秦非突然開口道:“我能不能問你個問題?”
這是一間看起來像是普通人家起居室般的房間,右側擺著一張單人床,旁邊還放了一個嬰兒用的搖籃。
“前一句?”蕭霄眨眨眼睛,“……啊,我說,我總覺得他們就要來了。”
蕭霄:“?”
黃牛獨自一人蹲守在大廳外,灰撲撲的臉上滿是愁容直到最后,他正色對秦非道:“謝謝你告知我這些。”他覺得這場直播里的這些人都有點怪怪的。
蕭霄:“噗。”
青年如沐春風般的氣質終于還是打動了眼前的小怪物,鬼嬰肉球一般的面部蠕動著,良久,細聲細氣的聲響從他的嘴巴——也有可能是其他別的什么地方發出。秦非卻不以為意: “這個副本哪里不陰森森的?”看那塔的外墻立面,應該是和這座教堂同屬一個建筑群,只是不知道該怎樣過去。
這些小孩現在分明有說有笑,可那說笑聲,似乎都是從玩家們看見他們的那一瞬間驟然出現的。他們二人之中,一個通過告密加殺人的方式拿到了24分,另一個則是隊內的醫師,全程打輔助,手上沒有沾上過半點血。但假如出了什么意外——
他只是一個正在進行自己第2場直播的新人而已啊!鬼女斷言道。
運氣好的或許能留一條命,運氣差的,便只能永遠留在那個副本。
NPC有個球的積分。
光幕正中,秦非眨了眨眼:“我打算去找污染源。”
直播大廳里,無數觀眾的心正隨著秦非的動作緊緊懸在半空。“這里附近明明都光禿禿一片,什么也沒有啊。”有人不明就里地喃喃自語。……
這話說得半點沒錯,光幕中,青年安然立于走廊正中,對于前方不遠處驀然出現的那張鬼臉連點反應也沒有。死亡,對于王順而言已經是寫定的結局。
三途的眼神越來越堅定。
黛拉修女手中舉著一只燭臺,在微弱火光的指引下,兩人一路前行,穿過無數曲折的彎道,終于回到了最初那條走廊。
11號的嘴閉上又張開:“……好像,確實看到了。”而秦非的話,無疑是給眾人提供了另一條思路。程松作為大公會的獵頭,直播場數之多,遠非孫守義、蕭霄幾人能夠比擬。
可沒有人能夠判斷副本要如何進行篩選。
三途眉頭緊蹙:“不清楚。假如我們公會或者黑羽那邊在找小秦,大概率是想將他作為種子吸納進公會內部。”你可以說他冷漠,但實際上,他并不像刀疤那樣冷血到全無善惡觀。蕭霄一回頭,見是秦非,瞬間眉飛色舞:“大佬,你來了!”
秦非終于抬眼,不解地望著前方亂象。所有人都頂著滿身狼藉,若是現在即刻馬不停蹄地出發,萬一又遇到什么危險,可就徹底歇菜了。但,或許在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人能催眠得了他。
可他卻再一次醒了過來。戕害、傾軋、殺戮。
很可惜,秦非壓根就沒考慮過什么死不死的。以前鬼嬰也喜歡亂跑,秦非有時會找不到它,但現在不一樣了。
它從秦非肩膀下到地上,然后撅著屁股,連走帶爬地往幼兒園里去了。這個認知令所有人都后背發涼,玩家們頓時警惕起來。他安靜地躺在棺材里,心跳、呼吸,身體的一切節奏如常,簡直像是一具會喘氣的尸體。
“不過這個主播好機智啊,他還知道不能回頭,不回頭,觸發不到啟動機制,對面也不能拿他怎么辦。”他渴望著看到的場景并沒有發生。
“你剛才說什么?”秦非一邊問,一邊給鬼換了身衣服。
蕭霄搖了搖頭:“普通人當然不行,但工會獵頭是特殊的。”那種能讓人胸口發悶的血腥和腐臭味消失不見,只留下地下室慣有的霉味;地面也尚算潔凈,就連墻上燃燒的燭火都比外面亮上一些。
或許還有時不時拍拍修女的馬屁。
“你是餓了,想吃東西?還是要去找爸爸媽媽?哥哥帶你去找爸爸媽媽好嗎?”秦非溫聲詢問道。他有著一張灰白的臉和死人般青黑色的眼圈,藍黑色的清制官服袖口下,一雙皮膚干縮的、如同利爪般的手臂緩緩向上抬升。分明就是一個假借職務之便行猥褻之事的老色鬼嘛!
他再次體驗到了拿到王明明身份牌的好處,在其他玩家尚且需要為這15日的生活費所擔憂的時候,他卻已經提前進入了衣食無憂的階段。
作者感言
秦非屈起指關節,敲了敲手中的書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