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回想起來,當時的情況其實很是有幾分詭異。
腐爛的臉孔驀地湊近,裹挾著濃厚的、幾乎化為實質的怨氣,壓制得談永分毫動彈不得。黏膩的黑色長發如同一道道繩索,在地面延展著,直至伸長至他的面前。與其他人表現出的惶恐不同,這三個人看上去十分冷靜,雖然同樣神色緊繃,但這種緊張是和另外十四人截然不同的,就好像他們很清楚自己即將面對的是什么狀況。
但還有幾個,在平頭說出“我是紅方”后立即豎起了耳朵,聽得格外認真。他們必須上前。
粗糙的地板磨礪著掌心,很快,在貼近墻根的位置,他的指尖觸到一個不屬于地面的物體。秦非收回視線,在桌上看見一個相框。
老神父真的很怕,等一會兒走到他的寢室門口時,這個年輕人會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將他扔出窗外,并宣布這間房間從此歸屬于自己所有。一驚一乍的蕭霄在見到秦非后就恢復了平靜,可神父卻顯得十分忐忑。
徐宅。那些盯著它看的眼神實在太熱烈了,靈體戰戰兢兢地道:“每次,當主播們走到家門口的時候,那對夫妻就會突然暴起!”“怎么好意思,把“找污染源”說的這么輕松啊!”
他說話時的每一句尾音,眨眼時睫毛掀起的每一個弧度,呼吸時為空氣帶來的每一次震顫。失魂落魄的聲音消散在了空氣中。
“進。”秦非對著門那頭道。“如果耽誤的時間太久,我很難擔保不會發生意外。”
這他媽的又是什么鬼東西?毫無疑問,現在的局面是每個人都不愿意看到的。秦非頷首:“可以。”
村長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腳下的臺階依舊遍布青苔,潮濕而滑膩, 因為有著上次進地下室的經驗,這一次秦非的速度要比上次快上不少。
至于副本內同樣危機四伏這件事,蕭霄反而沒那么擔心。
林業閉上眼睛。導游給出的規則中已經說明,義莊對于玩家們來說,是一個類似于安全屋的存在,在san值過低或遇到鬼怪時,都可以靠回到義莊、躲進棺材來規避。“只需要保持心靈的潔凈,榮光終會降臨。”
秦非看著撅著屁股、將自己整個人都貼在門板上,恨不得鉆進貓眼里去的蕭霄,實在無可奈何。……“坐。”老人開口,低沉沙啞的余音在屋內回蕩。
“我等你很久了。”
……與此同時,秦非摸了摸王明明的褲子口袋,從里面掏出了一個硬邦邦的東西。這讓他的良心非常不安。
——就像剛才迷霧中那人所做的那樣。電棍沒有招呼在青年那清瘦卻挺直的脊背上。可是,這個副本顯然不是那種可以容人咸魚躺的副本。
前方的布告臺上。畢竟,在諸多恐怖游戲和電影中,最常見的炮灰死法就是開門殺。秦非見他過來,只扭過頭看了他一眼,之后便老神在在地繼續維系著原本的姿勢,不動,也不說話。
秦非正大口大口喘著粗氣。他媽的,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這他媽是什么玩意?
鬼火聽得一臉迷茫。窗戶在房間的右手邊,床的對面是和11號玩家的臥室共用的墻壁,這上面顯然不可能再有一扇窗戶了。屋內,正對著房門的位置,一個黑發如瀑的少女正坐在那里。
這問題問得太直白了,直白到導游都覺得有點邪門。
“您好,這里是規則世界案件管理局,探查到您正身處副本活動中,一切投訴、報案、申請均不予受理,請問您還有什么需要嗎?”
雖然秦非這問題乍一聽提出得十分突兀,可就在修女回答的瞬間,教堂內仍有四五個玩家齊刷刷神色一緊。他曾經為了捕捉一個對他抵死不從的A級玩家,設計砍掉了那人的雙手和雙腿。秦非慢條斯理地和蕭霄交流著想法,殊不知隔著一道光幕,直播間那頭的觀眾已然沸騰一片。
幾人被嚇了一跳。談永的臉直接漲成了豬肝色。過去它只是能夠隱身,能夠讓其他人、有時也讓秦非看不見它。
這段距離或許會成為一座難以逾越的高山。秦非問:“那他現在去哪兒了?”“砰!”
秦非聳了聳肩:“我們出不去了。”可當房門打開后,外面卻什么也沒有。
秦非翻開手中的《馭尸術》。
就在不久之前,談永還曾在心里盤算著,離開墳山后他要再去一次祠堂。鬼火壓根就沒有見過神父本尊,自然也不會知道,這身衣服是秦非從那個倒霉的老家伙身上硬扒下來的。在這一刻,徐陽舒心底突然難以自抑地涌起一個念頭:他無比確切地斷定,這個正在對他示好的人一定不含任何其他目的,純純是因為發自心底的溫柔與善良。
他給秦非的盒子里放的是幾張紙和一本冊子,封面是花里胡哨的風景攝影照片,看上去很像現實世界中旅行社或長途大巴車上會出現的那種本地旅游指南。
“發生什么了?”說話的是孫守義。
那吊墜上的珠子里也一樣盛滿了液體。
作者感言
三人很快各自找到了合適的游戲房間,彌羊自己進了一間,林業和蕭霄則進了一個雙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