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視線在教堂內四處流轉，不經意間與另一道和他同樣呆滯的視線相撞。和孫守義一樣，其他玩家同樣也是這個想法。

秦非面色不改，在心中無聲地咒罵了一句。三途咳了一聲，努力使自己的語氣聽上去不那么生硬：“其實吧，也沒什么大不了——”這樣看來，若是在表世界被殺死，或是在里世界因為掛墜滿了、精神崩潰而異化，都會導致里人格的出現。

就在剛才，不到一分鐘前，刀疤感覺自己的右手微微發燙，他握了握拳，然后腦海中便響起了開啟天賦武器的提示。一股劇烈的吸力忽然從前方大開著的門內席卷而來，四名玩家扎堆站在門口，秦非既不是位置最靠前的也不是最靠后的，可不知為何，那股吸力就是無比精準地認定了秦非。青年腳步未停，邊走邊開口，目光平靜深遠：“剛才1號追著我們跑的時候，我也看見了他的墜子。”

沒有穿衣鏡，多不方便。“想辦法糊弄過去，應該可以。”

發覺自己在做無用功，手重新回到秦非面前，又開始比劃。秦非點了點頭。

很討厭這種臟東西。

秦非反過來安慰蕭霄：“你要這樣想，我們早一天進副本，就能早一天出副本。”秦非一整個難以理解，甚至產生了一種要投訴這個在揣測用戶心智方面一塌糊涂的破爛游戲的沖動。

顧不上舉行到一半的祭祀儀式，他在環視人群一圈后鎖定了村長的身影，徑直沖上祭臺。導游過于緊張的表現，令秦非意識到了一個先前被他忽略的細節。而程松竟然也沒有要幫他說話的意思，一次也沒有將話頭遞給刀疤。

……

無知無覺的玩家會在這里和自己的里人格慢慢融合，直到他關于副本外的記憶被抹消，完完全全變成副本內的一份子。

“別說了，我還以為這個副本里什么時候出現了一個新NPC是猴子精。”——那是當然，秦非撒謊也不是隨口亂撒，而是對情況作出過判斷的。

如果沒問題的話，為什么積分播報遲遲沒有響起？

而且, 根據早晨的經驗來看, 王明明這個NPC是可以交流的，比較好說話。“早餐店門口有規則嗎？”主播那張清俊的臉上似乎閃過了一抹思索。

他之所以能將鬼嬰帶走，單純只是因為他在離開守陰村時，沒有直接進入結算空間，而是走進了那個神秘的黑暗世界。玩家們各懷心思，在濃霧遮蔽的村道上艱難前行。

如果儀式完不成……秦非揉揉手腕，續足了力道，猛地一抬手！

沒想到, 經歷了祠堂、亂葬崗、大巴車等等一系列令人眼前一亮的劇情偏移, 眼前這群玩家最終的結果, 竟依舊是殊途同歸。“尸王宴，宴尸王，七月初七第一宴，請尸宴。”光幕正中，黑發青年渾身浴血，卻依舊平靜，清秀的面龐沾染上血漬，白皙的肌膚與猩紅的血產生強烈的視覺碰撞，像是墜落魔窟后受傷的天使，令人難以自持地涌起憐惜之意。

【玩家秦非在本場直播中，累計獲得積分6532分，恭喜玩家秦非！】就在秦非走進電梯間的一瞬間，伴隨著一聲清脆的鈴響，系統提示在所有玩家腦內響起。大巴車上的廣播曾經清楚的播報過，【湘西山路南行，請游客切勿獨自行動】。

他不斷復述著鬼火說過的話。……“喂，司機！停車啊！”他沖司機吼道。

“秦哥！”

兩人身前，徐陽舒的眸光果不其然閃爍了一下。難道這就是在居委會工作的魄力嗎？

“哈哈哈哈哈, 笑死我了, 主播的臉都綠了，還在那里耐著性子哄人。”

義莊內，剩余的15個玩家正齊聚在棺材旁的空地上。“啊——！！！”

副本已經開始整整一天了，秦非卻完全無法將自己手中掌握的線索連貫起來。

從進入副本那一刻開始，不少人的表現就都很異常。秦非望著那群人推推擠擠的背影，神色平靜，臉上幾乎看不出多余的表情。看樣子，鬼女大概是玩夠了，準備收網了。

這要怎么選？媽的，剛才光顧著跑都沒有注意到，他的屁股蛋子都快露出來了。又是和昨晚一樣。

秦非仰頭向外望去。

“你怎么會這么想呢。”青年有些委屈地蹙起眉頭，眸中閃過一絲受傷，“我會提出那個建議，純粹只是因為我沒有想那么多。”粗糲的指腹擦過臉頰，凌娜渾身的雞皮疙瘩一齊冒了出來，怒道：“你放開我！”

他希冀著幸運之神能夠在他頭頂暫留片刻，好讓他盡快與鬼火和三途相逢。

這個平日里永遠高高在上、只會用鼻孔看低階玩家們的NPC，如今正腆著一臉笑站在秦非旁邊，好聲好氣地向他詢問著雞毛蒜皮的事情。

出現在眼簾中的，是一個不過五六十厘米高的小東西，乍眼一看，或許會將他辨認成一顆肉球。躲在簾子里的神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