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窄的電梯緩慢下行, 電梯四面貼著各種各樣的廣告單,還有電子喇叭持續(xù)不斷地播放著音樂。
那些抱怨的、不滿的觀眾們通通閉了嘴,也沒有靈體繼續(xù)離開。
林業(yè)下意識地想握拳。四處都漂浮著一股潮濕的霉菌氣味,濃重得要命,在并不流通的空氣中直往人鼻腔里鉆,令人不由得擔憂起,自己的肺部是否也會同這祠堂一樣,在角角落落都生出霉斑和苔蘚來。
“好吧。”蕭霄莫名其妙就被秦非的笑容說服了。除了他們想到的那幾處,這個村里其實還有一個公共場所,本來就是用來擺放尸體的。
“除了那個以外,還有很多。”林業(yè)蒼白的臉頰上露出一抹緋紅,十分尷尬的低下頭:“沒、沒有。”房間正中擺放著一張由數(shù)十張小方桌拼湊而成的巨大餐桌,桌上擺滿各色食材,花團錦簇,餐盤整潔鮮亮,食物的香氣撲鼻而來。
秦非將鋼筆灌滿墨水,隨即開始埋頭苦寫。可刀疤如今已是全車人的眾矢之的,不能再如幾分鐘前那樣行事毫無顧忌,聞言只強忍著怒火道:“你又怎么能確定,去找司機就不會誘發(fā)什么糟糕的后果?”雖然她原本想的替鬼火上分的計劃被毀了。
顯而易見,任平失敗了。蕭霄跟著走了進來,鬼嬰在里面爬來爬去,整整一分鐘過去,什么也沒有發(fā)生。
看上去纖細的白色細線此刻卻變得無比柔韌,被卷在其中的npc發(fā)出慘叫,身體像是支離破碎的玩偶般寸寸崩裂開來,鮮血滴滴答答,如絲線般滴落。面無表情,神態(tài)猙獰,身周伴隨著巨大的噪音。
所以他在游戲過程中稍微作死一些也沒事。美容、植發(fā)、家政上門……秦非的目光從一張張廣告上略過, 最后停在了一張貼在電梯角落的公告單上。——還說什么8號的頭是自己撞在桌子上磕破的。
以往的直播每每進行到這個環(huán)節(jié),都會是最刺激血腥、值得一看的。R級對抗賽進行得熱火朝天,直播開始才過了一個多鐘頭,竟然就已經(jīng)有人死了。
秦非回過頭,展露出溫和又有點虛假、NPC氣質(zhì)十足的微笑。“多么好看的顏色。”0號囚徒輕聲呢喃。
痛呼聲還在背后不斷傳來,秦非沒有絲毫反應。不出意外的話,現(xiàn)在,大概,或許就是第一次?
奇怪的是,秦非這次的吹捧似乎并沒有起到什么作用,導游看起來一點也不受用。“啊!!!!”光幕正中,秦非在瞥見林守英的第一秒便狀似十分自然地挪開了視線。
秦非卻覺得這名字很好:“簡單直觀又好聽,怎么了嗎?”
這群觀眾,看到玩家受傷就這么令他們興奮嗎?秦非卻不以為意。能相信他嗎?
直視神像的眼睛,勢必會誘發(fā)什么糟糕的后果。眼尖的蕭霄一眼便看見了那邊有什么:“那里放了一把鏟子!”踏入門后,秦非眼前的一切迅速被濃霧覆蓋,這霧氣與正常的守陰村中不同,是近乎純黑色的,如同毒瘴一般。
那雙冰冷的灰色眼睛像是兩顆無機質(zhì)的玻璃珠,不含半分情感。
“而且,大佬剛不是說了嗎,程松他倆今天下午一直待在祠堂。如果祠堂里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他們應該會露出馬腳來。”緊接著她話鋒一轉(zhuǎn),惡狠狠地道:“而你卻用它來引誘男人!這是一種多么可恥的浪費!秦非不著痕跡地掃視著屋內(nèi)。
下一瞬,青年微微抬頭:“嗨,大家好。第一次和大家對話,有點小緊張呢。”
金屬與金屬相互碰撞,發(fā)出令人后槽牙隱隱作痛的劇烈聲響。幾百號人擠擠挨挨地站在一起,站立的姿勢、抬頭的弧度,全都一模一樣,眼圈青黑,膚色蒼白,看起來倒比玩家們更像是活尸。司機第一次說話,聲音從沒有口腔的臉皮下發(fā)出,帶著一種沉悶而細微的回響,嗓音沙啞粗礪,就像生銹的金屬片劃過地板。
事已至此,要和對方硬剛是絕對行不通的。
狹長的走廊被身形巨大的1號擠得水泄不通。走廊正中,6號玩家半跪在地上。
有人開始對薛驚奇交口夸贊,說他人好、心地善良,有什么都不藏著掖著,自己之后也要向他學習。掃帚沒能揮舞到秦非身上。那道嘶啞的男聲中充斥著一種故作親切的惡心甜膩感,令人聽了幾欲作嘔。
刀疤顯然有些不服:“可是……”不對。取的什么破名字。
“你們團隊下午有安排嗎?方不方便帶上我這邊的三個人?”這倒是讓秦非不免有些好奇起來。“%*+#%”
他說那番話,大約是意圖再將蕭霄心里的陰暗面再度喚出來。
而道路盡頭,第九間囚室的門正敞開著。若是按照這個邏輯,只要找到?jīng)]有苔蘚的路,是否就能成功抵達迷宮的終點?蕭霄已經(jīng)快要被嚇得靈魂出竅了。
“主播長得這么好看,死相一定也很美吧!”
并且,導游也說過,午夜十二點以后到天亮之前,不能離開“房間”。蕭霄倏地閉上了嘴。秦非懷疑,這個人多少有點表演型人格。
“林守英是這個副本里的Boss、是‘祂’在這個世界的意志外化的顯現(xiàn)——雖然主播遇到的那個頂多算是個碎片,但,無論是旅社還是導游,都不該擁有足以抵抗污染源的能力,更別提將能力賦予給別的玩家。”
作者感言
秦非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