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這里從早蹲到晚,一個客戶都沒拉到。鬼小孩拉住他的褲腳,露出瘆人的慘笑,他和藹地摸摸鬼小孩血淋淋的頭:“小朋友一定是找不到家了吧,走,哥哥帶你去找媽媽。”接下來發生的一切,在蕭霄看來,其實都像是在做夢一樣。
“別看!”孫守義用手捂著眼睛,低聲喝到。沒有人會相信老人所謂“過幾天就知道了”的說法,在規則世界中,時間給予玩家們的,永遠只會是同一個恒定不變的答案。
“媽媽,讓我去吧,你和爸爸打掃了家里又做了午飯,已經很辛苦了,下午應該好好休息。”又是一個老熟人。牢房與牢房間隔的墻上懸掛著告示牌,上面繪制著紅色的感嘆號。
村道兩旁,一戶戶人家依次亮起燈來。
說罷,他躺進棺中雙手交疊在胸前,靜靜閉上了眼睛。他好像已經知道這些觀眾喜歡看的都是什么樣的畫面了……這幾天以來,導游每一餐送來的食物都是根據人數定量的,義莊中那兩個失去理智的玩家肯定是吃不了什么東西了,再加上他自己,三人份的晚餐,不愁喂不飽眼前的npc。
再說只要還沒發生,一切便都有可能。
“吱——”薛驚奇的隊伍越來越壯大了,甚至已經顯得有些臃腫。“不要想著獨善其身。”秦非慢條斯理地開口,仿佛在說的是和自己全然無關的事。
棺蓋掀開的那一刻,清亮的男音打破了寂靜的空氣。系統這次真的沉默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的那種。于秦非而言,“興奮”無疑是一種失落已久的感受,久遠得甚至有些許陌生了,血管中流淌的液體仿佛正在汩汩翻涌,冒著細小而灼熱的泡泡,刺激著秦非的每一寸神經末梢。
副本中的boss也不是想殺人就能殺人的,像安安老師這種,很明顯受到規則的制約。徐陽舒的爺爺帶著一家老小舉家搬遷,拋棄了家中絕學,心中有愧。也不知道這到底是徐家先輩的意思,還是鬼女自己的意思?
最重要的是,秦非很享受這種氛圍,這能夠讓他體會到自己身上少有的煙火氣,使他確信,自己依舊是個正常人。雖然,按照目前的狀況來看,那幾個玩家光是憑借自己的智商,只怕是無論如何也很難逃得過be結局了。秦非的心跳開始加速,垂落在身側的指尖傳來輕微熱意,呼吸急促, 血脈翻涌。
窗戶在房間的右手邊,床的對面是和11號玩家的臥室共用的墻壁,這上面顯然不可能再有一扇窗戶了。秦非深深吸了口氣。鬼火見狀毫不留情地開起了嘲諷:“你在做什么春秋大夢啊。”
可他們剛聽完秦非的一席話,如今望向彼此的眼光中都帶著猜忌和懷疑,不要說通力配合,假如真的遇到危險,就連最簡單的合作恐怕也無法完成。
“要是從今往后的新手主播,全都對標這位的水準就好了!”靈體發出由衷感嘆。
那就不必了吧媽媽。看來,他的如意算盤沒有打錯,系統都已經給出了那么明顯的提示,要想攻略npc,只需要——
“好想把老婆的衣服撕掉!狠狠撕掉!”“她她她,她不是我殺的,是2號殺了她,我只是把她帶回房間了……”
要知道,獨占一條規則,或許就能不費吹灰之力地收割幾條生命,手不染血地為自己減少對手。他身上那股不知來由的“祂”的氣息,對于副本中任何一個NPC而言,都有著濃重的吸引力。
一個聲音忽然從背后響起,緊接著,有只手拍了拍他的肩。
中心城中不允許玩家互相屠殺,因此在城中被公開定位,威脅還沒有那么大。那應該是昨晚鬼手殘留下來的味道。拉住他的手!
他像是意識了什么似的,扭頭看向一旁的徐陽舒:“你能看見上面的字嗎?”
他終于還是說出了村長最不愿意聽到的那句話。
安安老師的雙眼倏地瞪大了。輕輕觸碰著秦非的肩膀。
這小東西在亂葬崗時令人震恐的表現,蕭霄直到現在仍舊記憶猶新。這人其實想說的是,希望大家以后都向薛驚奇學習才對吧。這尼瑪,他是有多走背運,這種莫名其妙的事情怎么也會被他碰到?
可刀疤如今已是全車人的眾矢之的,不能再如幾分鐘前那樣行事毫無顧忌,聞言只強忍著怒火道:“你又怎么能確定,去找司機就不會誘發什么糟糕的后果?”秦非覺得自己的肺已經不是肺了,而是變成了一個破爛的氣球、塑料袋,或是別的什么東西,反正隨時都有灰飛煙滅的風險。
如果在第30天時,玩家還沒有主動進入副本,系統就會將玩家強制前送進去。他人都暈過去了,在夢里拍自己嗎?導游仍站在原地,秦非望向導游的頭頂,那個只有他能夠看見的好感度條依舊維持著1%這個低到離譜的數字,絲毫未動。
果然,孫守義、蕭霄、程松都表示愿意一同前往。再說,在這陰氣森森的鬼村,身邊有幾個活人在,還是很能給人安全感的。
“他們看起來好像我們前幾天,在村口看見的那個……”林業用幾不可聞的氣聲說著,仿佛生怕驚醒什么似的。林業看著秦非八風不動的模樣,眼前不知怎么就浮現起在守陰村副本參加村宴時,秦非面不改色地伸手摳自己眼珠子的場景。
“嗨~”說罷他當機立斷地按下按鈕。
長時間的饑餓令他幾乎前胸貼后背,僅僅是一個坐起來的動作都足以眼冒金星。但16號以后的那些玩家,無一例外,都沒有表現出明顯的異常來。又是一聲,整個棺材似乎都一起震蕩了一下。
他“白”了半晌, 一句完整的話也沒能說出來,只得悻悻地閉上了嘴。
怎么說什么應什么???他覺得自己全身上下最好的東西就是腦袋。
作者感言
雙眼緊閉,整個人蜷得像只蝦米,非常大聲地數著數:“215、216、2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