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去過屋檐上掛著紅紙錢的村民家中的,就是那個狂化的老爺子。他的臉色脹紅,嗓音中發出破風箱一般嗬嗬的雜音。這個一看就很不靠譜的npc,說出口的話已經一點分量也沒有了。
有些人當即便起了旁的心思,幾簇視線在空氣中觸碰,很快,他們便湊在一起,窸窸窣窣嘀咕了起來。無數色彩繽紛的碎片散落在空中,散落在秦非眼前。越來越多的主播在直播開始時做出各種獵奇吸睛的舉措,妄圖以此增加直播間觀眾的留存率。
和外面教堂明凈光鮮的環境不同, 走廊光線昏暗, 狹長而幽寂,一眼望不到盡頭。秦非突然開口道:“我能不能問你個問題?”她伸手拉開了門,那扇貼在門后的鏡子隨著她的動作,被夾在了門扇與墻壁之間,再也照不到任何人。
“什么呀?我不懂。有沒有大佬解釋一下,是這些玩家猜錯了,還是那是一條假規則?”
蕭霄的表情古怪起來:“他們啊……都跑了。”
焦黃混雜著枯黑的濃霧悄然無息地蔓延,將幼兒園隔絕成了一個單獨的世界,成為一片死地,一個孤島。
不如讓他們先狗咬狗,有什么事一覺睡醒再說。
特別是秦非死到臨頭,還不忘夸她是“他見過最漂亮的手”……手手一想起青年當時無助的樣子就悲從中來,恨不得一把直接大義滅親,把鬼女的左手給撅折了!!
10號還不是自己一個人過來的。“啊——!!!”撒旦神秘地笑了笑。
總之,這個架是吵完了。
他抬手摸索著下巴,饒有興味地做了個決定:“我要回去,再帶一點新的刑具過來。”導游給出的規則中已經說明,義莊對于玩家們來說,是一個類似于安全屋的存在,在san值過低或遇到鬼怪時,都可以靠回到義莊、躲進棺材來規避。只是,出乎秦非的意料之外,那npc與秦非狹路相逢,竟完全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見秦非不配合,蕭霄也不敢再多說,兩人安靜地坐在大巴最后一排。身邊還有其他玩家,蕭霄裝作和秦非完全不認識的樣子,假意對著空氣喃喃自語。
貓眼中,赫然出現了一只猶帶血絲的、渾濁的眼睛!秦非垂眸,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秦非神色莫辨,眼底含著些許難以覺察的嫌棄,看向仍舊掛在他身上的鬼嬰。
“啊——————”雖然相處時間還不足五分鐘,但秦非已然下意識地職業病發作,從進房間的那一刻開始,他就默默分析起了鬼女的性格、心理和行為邏輯。他沒有動,視線卻越過重重人群,落在了坐在休息室角落的24號身上。
“剛才有人追我,我一不小心就跑到這里來了,后面我和你一起走吧?”
一抱怨起來,話匣子就關不上了。一旁的林業聽得心驚肉跳:“秦哥,你別說那個字了……”
血腥氣彌散在空氣里,長鞭將繩索甩到地上,溫熱的液體迸濺到鬼火的臉上。
他成功了!看到秦大佬按下按鈕,他的腦子就一片空白。
緊接著,伴隨著砰的一聲巨響,在眾目睽睽之下,棺材中憑空出現了六具尸體!此時他終于意識到有什么不對,抬起頭,見秦非的門開著,十分明顯地愣了一下。
陽光穿透窗戶落入室內,秦非抬起頭,看見細小的微塵在空中輕快地舞動。不知道今后還有沒有機會再見到她。屋里依舊沒有人,只有床上鼓鼓囊囊的凸起了一塊,正在輕輕聳動。
那清悅的嗓音,就像是春日消融的冰泉。啊不是??說實話,秦非真的很想勸他講話時少用點力。
這過于荒誕的一幕令秦非忽地明白過來。看看他滿床的血!
他是想要騙別人的信息啊!!!被怪物愛撫,實在不是什么美好的體驗。秦非是車上最先清醒過來的人,此時同行的其他乘客都還陷在昏迷當中。
看來,棺材的安全屋作用是有上限的,在與已知的規則產生沖突時,即使躲進棺材里也沒用。
如果不是時機不允許, 他真的好想雙手合十向上帝道歉啊!據說,這個術法的發明人,是一位二百多年前的趕尸匠。
秦非:“……”
“可是可是!主播真的好會哄, 嗓音太溫柔太甜了吧,我心都要化了~”秦非嘖了聲,悄無聲息地壓下自己腦海中剛冒頭的“能這樣聽聲辨位,感覺好像狗子”的冒犯念頭。
那么,多出來的那個人,究竟是誰?
……
可撒旦已經一句話也不愿意再說了。
作者感言
他都無法成功逃離這個血腥的客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