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非不動聲色地將眼皮掀開一條縫,看見修女望向自己的眼神充滿了憎惡。沒有觀眾愿意看到秦非倒在這里。秦非一邊跑一邊回頭張望。
他那本該空無一物的右手,卻被一只冰涼涼、濕漉漉的手纏住了。秦非目送著她們的身影隱入門后的陰影。
秦非身上似乎永遠充斥著一種閑適,使他能夠在任何情況下都游刃有余。
蕭霄上氣不接下氣:“我們到底該往哪兒跑?!”
但據林業所知, 已經到處都是正在討論這件事的人。“這到底是什么東西?”蕭霄壓低嗓音,用幾近氣音的聲量問道,生怕驚擾了這鬼嬰一分一毫。
他的眼前浮現出那個村民說話時臉上怪異的笑,和口中那兩排被煙熏得焦黑變形的牙齒。無限的回廊在秦非眼前分割成一條條岔道,那一條條岔道又交匯成同樣的墻面和地板。他龐大的身軀失去了支撐,像一灘軟乎乎的爛泥攤在地面上。
兩個對立的陣營,天然便對對方有敵視。
不會是導游的,導游干干瘦瘦活像個骷髏架子,這手指比導游的胖。
其他人:“……”來人啊,把這個變態叉出去好嗎?蕭霄有點害怕,他覺得秦非這樣似乎有點太過于鋒芒畢露了。
和書一起出現的,還有一臉懵逼的鬼嬰。
鏡面被打磨得增光瓦亮,鑲嵌在一幅做工異常精美的金屬鏡框中,鏡框的邊緣雕刻著繁復的花紋。那是個穿著一身高領白袍的男人,身量細長,他一只手提著一個藥箱,另一只手拿著一根長長的木棍, 臉上佩戴著形如鳥嘴般的面罩, 一步一步向秦非所在的方向走來。但他剛才在外面遇到她時提示還不是這樣的。
也不知道女鬼到底有沒有相信秦非的話,冰冷的目光在他臉上游移。緊接著,就在下一秒。
祭臺左右兩側各堆了幾個木箱,箱子上掛著鎖, 里面不知放了些什么東西。看到墳山近在眼前,眾人心跳加速的同時又松了一口氣。
秦非不見蹤影。順帶還將白天出去過的所有玩家都打上了“不是好人”的烙印。經歷太多次,他已經習以為常,反正大佬的作風他搞不懂,只要裝作沒看到就可以了。
所以……那顆藍色的皮球并不完全是一顆普通的皮球。很快,早晨7:30,導游準時推開了義莊大門。
19號的神色十分冷靜:“剛才晚餐結束以后,我看見6號又在和5號他們聊著什么,眼神還不停地往各個房間瞟。”
不是他故意隱瞞,實在是他信不過刀疤。尸鬼尖銳的利爪嵌入皮肉,猛地向外撕扯,青年的手臂肌肉被劃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在危機意識還沒有完全消弭的時候再次邁入危險。
青年漂亮的眉頭輕輕蹙起,露出一種令人我見猶憐的困擾神色:“可是,我是男人誒。”秦非半垂著眸,靜靜等待著跺腳聲的響起。新的規則?
他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斗得過鬼女的,她和亂葬崗上那些沒腦子的鬼完全不一樣。
但這里不一樣。最后10秒!
秦非半跪在地。
踏入義莊大門的一瞬間,秦非感到自己右腿一沉,像是有什么重物掛在了上面。那聲音太過尖銳刺耳,很快吸引了鬼怪的注意。下一瞬,義莊大門被人從外退開。
那雙清澈水潤的琥珀色眼眸,此刻卻盛滿了刀子般銳利的光,落在人臉上時,像是能將那表層的皮膚割裂開,看見他們心中最暗處潛藏著的想法。聽見前方有腳步聲,他先是以為那npc又回來了,一顆心險些從嘴巴里跳到地上去。
但三途已經沒有多余的心情去和秦非爭辯這些了。
“錦程旅社在0039號副本里的權限并不算高,唯一的作用就是給守陰村輸送游客,導游更不用提,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打工人罷了。”秦非和蕭霄對視一眼。
雖然只有一點點,但這一點點卻絕對不容小覷。秦非笑了起來:“我也高二。”“你不是喜歡鮮血,不是喜歡殺戮和破壞嗎?”
秦非捏了捏蕭霄的指尖,示意他稍安勿躁。
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講。“這是……”秦非神色復雜地望著門口眾人,不太情愿地咬牙擠出那行字,“林守英的眼睛。”秦非話音落下的一瞬間,在鬼火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的遲鈍表情中,那扇間隔著生與死的大門緩緩打開了。
導游神色呆滯。“啊——啊啊啊!!”
為了這個傻兒子他真的付出了太多!不知不覺間卷入了奇怪話題的秦非,此刻的處境卻絕對算不上輕松。
作者感言
空氣中彌散著信號故障一般紅綠交錯的馬賽克,眼前的畫面不斷震蕩著,重疊著,最后演變成新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