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霧已經散了，那個人也停留在了迷霧中。

林業還想再問，但是老板娘已經不想說了，將幾人往店外面轟：“你們該走了，我要關店了。”

“副本的主規則在鬼嬰的領域中不生效，我們熬過了一夜，現在應該已經安全了。”蕭霄松了口氣，林業到現在還活著，就是最好的證明, “回義莊去吧。”

傲慢。“我嘛。”秦非歪了歪頭，道，“我被卷進那扇門后，看見了一些東西。”

村長這下是真的不理解了，“那你不害怕？？”

他是真的。鬼火終于忍不住發問：“……你怎么還不去？”三途：？

這難道還不能說明，那條規則是一條假規則嗎？他們夸他和其他那些淺薄的玩家不一樣；

不要說話。他小小聲地感嘆。

——說是面面相覷可能有些不太恰當。此刻她的狀態已經和剛才完全不一樣，臉色慘白如金紙，身形僵硬，下巴微微向內勾著，帶著一臉鬼笑。但時間用肉眼來判斷并不一定可行，日落的速度難以評估，萬一太陽在他回程的半路上落山，那就完蛋了。

他抬手摸索著下巴，饒有興味地做了個決定：“我要回去，再帶一點新的刑具過來。”人倒霉起來喝涼水都會塞牙縫，形容的大約就是這種狀況。秦非卻笑了笑，目光灼灼地盯著林業。

沒有留給眾人更多疑惑的時間。

眼前的霧氣逐漸散去。耳畔時不時便響起幾聲尖叫，是那些膽小的人被隨處可見的蛇蟲鼠蟻驚嚇所發出的。【叮——恭喜主播小秦在1324個正在直播的E級世界中，成為直播間觀眾增速第一名！】

從剛才開始，秦非就一直聽見門的另一側傳來一些窸窸窣窣的響動。安安老師：“……”秦非身后，一眾乘客緊張地摒住了呼吸。

“這是低級靈光蠟燭。”蕭霄向林業和凌娜解釋道，“有一定的驅魔效果，在中式本和西式本中都可以生效。”而且畫質也十分模糊不清，假如不是之前就已經見過他的人，憑借這幾張圖再見到他本人時，很難一眼將他辨認出來。小院內的空氣如死一般寂靜，只有慘白的月光靜靜流淌，在義莊院墻上投下妖魔般虛晃舞動的影。

玩家屬性面板中有san值一項，san值在規則世界中相當于玩家的第二條命，san值掉光了，人也就瘋了，甚至會徹底異化與副本融為一體。這只能說明一點。

就在那痛感急劇加深的前一秒——

事已至此，沒有人能夠妄加揣測。上下左右的邊界都已經模糊，整個空間雜揉成一團, 目之所及全是無邊無際的黑暗。最終，右腦打贏了。

兩側的暖色壁燈熄滅，血修女經過的地方, 不知從何處亮起的黑紅色燈光詭異地閃爍著，將周圍的每一寸地板墻面都映照得仿若案發現場。還是說，這是副本給NPC強行施加的障眼法？“你睡醒了，親愛的兒子！”他們用相同的聲調異口同聲地說道。

青年彎了彎眉眼，聲音甜得像是釀了蜜，唇畔勾起一抹溫柔到極致、活像個故意引誘小朋友的人販子一般的笑容來：“我焯！還從來沒有見過B級以下主播擁有隨從怪物的！！”

但他沒有多問，接過鑰匙，頷首道：“好的。”直播畫面中，處在關注的漩渦中心的秦非，心情也并不比觀眾們輕松。

鬼火：“……！！！”

觀眾們很難相信，迷宮列出這樣的規則給玩家，目的會是鼓勵玩家撬它墻壁上嵌著的東西。它被前面三棟排列整齊的樓棟遮擋著，平日鮮少有人出入，大門連鎖都不上，被E區工作人員當做閑置的雜物間使用。

背后像是有一道探照燈，照得凌娜無所遁形，她咬緊牙關埋頭快步疾行，身后的腳步聲卻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沒關系，不用操心。”眼看頭頂的太陽越升越高，秦非揮手同林業三人道別。

當他們從那個卵中破繭的那一刻，他們就會徹底淪為蝴蝶的傀儡。“秦、秦、秦……”“哦！仁慈的主，請庇佑這個骯臟的靈魂！”

觀眾嘆為觀止。林業手足無措地看著他：“可是、可是，規則——”

秦非點點頭。

從來都只信東方鬼不信西方神的道士先生，在自己二十多年的人生里，第一次發自內心地進行了一次禱告。

他呆呆地看著秦非穿上了那身神圣莊嚴的衣袍，將十字架懸掛在胸前。在這個危機四伏的地方，新人們彼此看到對方還活著，心里就會稍加安定些許。時間悄無聲息地流淌。

真搞不懂這破技能到底有什么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