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路向前,來到了那間醫務室。禮堂內部的裝潢與外面截然不同,白瓷地板嶄新,天花板上掛著一盞風格奇異的水晶吊燈。紙條上有字,不知是英語還是拉丁文,非常潦草,秦非完全難以辨認。
門外,一道近一人寬的血痕清晰可見。
亞莉安聽到秦非要去遞交副本線索,已經徹底笑成一朵太陽花了。都是些什么破玩意。
嬰兒模糊一片的臉上貼著一張明黃色的符紙,上面用紅色朱砂寫著什么東西,鬼畫符似的,秦非完全看不懂。死掉的小孩心思和活著的小孩心思一樣難猜。“比如……去找找告解廳的鑰匙之類的。”三途補充道。
有誰會想不開去吃外賣員呢?或許,這和鬼女所說的,秦非身上帶有的“祂”的氣息有關聯。
鬼女沒有那么好糊弄:“先把東西給你們,萬一出了岔子怎么辦?我知道你們拿到那本書以后想做什么,將活人煉化成尸,的確是離開這個村子的唯一辦法,但離七月十五還剩三天,如果你們提前完成了尸變,這當中的時間差足夠那些村民發現不對勁,找來新的替代品。”
刀疤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我們也是。”
三途靜靜聽著秦非的話,心臟不由得劇烈跳動起來,她著實有些慶幸,他們的通關計劃制定歪打正著避過了這一點,否則,若是她過早出手搶人頭分,十有八九也很難撐到副本結束。
【現在為大家播報本次對抗賽規則。】
嚴格來說, 那都已經不太能用“人”來形容了。
8號長得并不好看,他是個尖嘴猴腮、干瘦得像只動物一樣的男人,并且是個不折不扣的異性戀。粘完之后又甩幾下腦袋,這才心滿意足地回到秦非肩頭,將那紙一會兒扯下來一會兒貼回去,自娛自樂地玩了起來。
——那是他曾在里世界的告解廳里觸碰過的感覺。蕭霄一臉期待地盯著秦非。
2號玩家則在吃完自己的食物后依舊戀戀不舍地看著面前的空盤。在極為不科學的電機和藥物治療之下,蘭姆不斷分裂出新的人格。
他剛才又翻開圣經看了一遍,第2條規則中清楚的寫著:那些本該記載著文字的頁面, 全都變成了一張張白紙。
他的一張臉皺得比烙壞了的煎餅還要難看:“那個司機的模樣……真的太可怕了。”暗火和星辰之間的矛盾是從雙方內部的玩家之間先開始萌發的。
粘稠的血漿以一種十分反物理的方式向上流淌,鋪在在臺階上,像是一道血色的瀑布。假如他的觀察力足夠敏銳,他會在第一次撿球的時候就發現,球上面印了一個拇指大小的純白色圖標。“目的地已到達,請大家有序下車——”
可,這是為什么呢?秦非回想起上一場副本結束后,自己意外闖入的那個不知名空間,以及在那里看見的人。
他忍不住去瞄秦非。秦非殺了人,不僅沒有受到黑修女的懲罰,反而贏得了盛贊。
雪白的佛塵早已被染成了鮮紅色,一路飄飛一路滴著血,偶爾還有碎肉尸塊從中落下掉在地上。
醫生卻搖了搖頭:“不。”
他將盒子放回了原位,然后伸手拉了拉床單,用垂落的蕾絲邊緣將盒子掩蓋住。原來這不是一個毫無緣由的必死副本。如果如這人所說,他真的是一位為了傳播主的意志而來的傳教士。
房管處不像管理中心那樣中午就下班,秦非不著急,干脆走過去,拍了拍蕭霄的肩:“嗨。”取下眼球后的玩家們神色微怔,眼前驟變的場景令人回不過神來。
與蕭霄周身散發出的焦灼截然相反,秦非整個人則顯得過于閑適了,面對刀疤不善的目光不為所動。
整間房間的格局過于對稱了,就連雜物都是一左一右各一堆,顯得逼仄而刻意, 給人一種十分不舒服的感覺。他走出囚室,從口袋里掏出鑰匙,打開了走廊盡頭的一扇門。
其他玩家一時間都不知該如何繼續,只有秦非依舊面不改色,語氣輕快又熟稔:“老爺子,您家的房子真漂亮。”與村中其他建筑風格如出一轍,紫黑色四方形的禮堂占地極廣,門前一小片土地被厚重的紙錢鋪滿,大門洞開著,昏黃的光線從屋中隱約流出。
家家戶戶門前都擺上了燃燒著的紅色蠟燭,一支支蠟燭旁堆砌著成摞的紙錢。他們和那女人一樣長著棕灰色的頭發,身量高大,皮膚粗糙,看起來和蘭姆簡直不像是一個人種。
那些現在在外面摸黑走動的人,肯定是有非做不可的事。
可秦非剛才跨入門內,底下卻分明是一片虛無,像是一腳踏空便會直直墜落下去似的。
他忽然覺得,一切好像都不是那么的遙不可及了。
難道這玩意兒不是他想象中那么用的嗎?
作者感言
秦非搖了搖頭:“誰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