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如此，秦非的語氣卻依舊不帶絲毫不耐, 望向鬼嬰時的笑容甜蜜，語氣柔軟得像是一塊棉花糖：“寶貝, 小朋友, 乖乖？”肩膀上的鬼嬰是個人來瘋，咯咯咯使勁笑著，雙手亂揮。

這讓11號驀地一凜。他在玩四角游戲的時候就注意到了，女鬼跟在他身側時，身上總是時不時傳來鈴鐺響。

秦非開始小幅度地扭動四肢，嘗試著在看不見的角度下，憑借感覺摸清那些機關和鎖鏈的捆綁方式。秦非緩緩將頭向后扭。秦非還是頭一回見到有NPC和他一句話都沒說過，基礎好感度就有5%的。

他消失那么久，大家肯定都覺得他已經死透了吧。

黃昏半明半暗的光影中，須發皆白的老者正匐在桌案上。

刑床前，修女將信將疑地看了過來。所有村民都已經完成了挖眼的儀式，他們將頭緩慢地轉過來，百余只黑洞洞的眼眶凝視著禮堂中心的一小撮玩家。“之后我說要去別的地方轉轉, 但是任平不同意，他說他覺得這條街上的好幾個NPC看起來都怪怪的，除了炒干店，一定還有別的地方也有問題。”

砰！“你放心。”每個副本中都存在著一個污染源，他可能是一朵花，一棵樹，一個人，甚至一段記憶。

“你究竟是想干嘛呀？”他不敢說話，用手比劃著動作問道。秦非欺騙鬼火那次就是通過告解廳隱藏了自己的行蹤。

“很快，出發的日期到了，你滿懷欣喜地坐上旅社大巴，在山林中徜徉。然而，直到大巴停止的那一瞬間，你才驟然發現——”他是想問秦非，是如何預測到剛才那出險情的。除此以外，還有許多規則都是非必死的。

這……那可是整個規則世界中最大公會的會長，是曾經玩家排名榜上位列第一的人，是他們這種小主播做夢都不敢想的高玩啊。

“系統呢？這是bug吧？這肯定是bug！”假如玩家們通過“躲進棺材”就可以規避掉“看了神像眼睛”的懲罰，那這一切消解得未免都太過簡單輕易了。

剛才在早餐鋪門口也是，他分析出了信息，也不在乎周遭圍了一圈不知是不是他陣營的玩家，就那么大大方方地公開了出來。走廊上一觸即發的危險空氣漸漸褪去，有玩家面容冷漠地關上門退回房間里。太離奇了，沒有臉的人是怎么看路開車的，秦非不動聲色地挑眉。

直播大廳中喧嚷聲四起。說著他甚至長大嘴，想要去咬身旁束縛著他的看守。在到導游的帶領下，已然成為了驚弓之鳥的玩家們列成一隊，魚貫離開了禮堂。

但薛驚奇就像是渾然未覺，一直笑瞇瞇地走在隊伍中間。彈幕才剛開啟，激烈的討論聲就已經在響徹了E級直播大廳的一角。幾個過去常看這場副本的觀眾如今成了其他人眼中的香餑餑，它們就像實時游戲解說一樣，不斷發表著自己的看法。

手一抖，豆子滾得滿桌都是。青年旁若無人地凝望著院子一角的紅色紙錢串，目光幽深，叫人完全捉摸不透他在想些什么。一步一步。

因為這里甚至算不上是一個完整的空間，只是一幕正在播放的畫面而已。E級大廳中的靈體被這如同非洲動物大遷徙般奔騰而入的人潮驚呆了，傻呆呆地看著那群觀眾氣勢洶洶地沖進大廳，環視一周后，又氣勢洶洶地沖向了角落的某塊光幕。按照徐陽舒的說法，他今天早上天亮時才來過這里一趟。

整間房間的格局過于對稱了，就連雜物都是一左一右各一堆，顯得逼仄而刻意, 給人一種十分不舒服的感覺。更重要的是，他似乎找不到他的同伴們了。

“那，除了你們，其他所有人都……？”

“2號被帶走以后，就變成了那個可怕的樣子，這一切都是因為他害死了14號才造成的。”不可能是那個人沒聽到。

但外面那男孩的說話聲又實在好聽，神父歪了歪頭。讓那黃鸝般清亮的嗓音在自己的腦海中回轉。

但床上又的的確確躺著一個人形的東西，戴著帽子，寬大的衣擺順著床沿垂下。捧著腦袋的僵尸顫顫巍巍地站起身來，在屋內眾人密切的注視中，一步一步走到自己剛才躺著的床邊。

可他不明白：“這是什么意思？”這場震蕩足足持續了三分鐘，等到地震終于平息下來，四人站在一起面面相覷：但距離鬼女的手進入秦非的房間已經過去十余分鐘，手卻依舊沒有對秦非造成任何實質上的傷害。

整個大廳幾乎所有的人都關注著畫面。看來這個玩家十分敏銳。不僅什么也沒看到，還被黑不溜秋的環境嚇了個半死。

他龐大的身軀失去了支撐，像一灘軟乎乎的爛泥攤在地面上。“鏡子里什么都沒有啊？”只要遙遠地呆在那個屬于祂自己的空間里，勾一勾手指，就能全盤掌握著迷宮中所有的事？

叮鈴鈴，叮鈴鈴。道路的盡頭，一群人已經提前一步等候在了那里，正是同副本中的其他玩家。那一尊尊或高或低的靈牌都是紫黑色的，質地看上去和義莊中的棺材十分相似，上面用不同的字跡鐫刻著主人的姓名。

毫不回避的眸中寫滿問心無愧，程松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看到最后自己都有點懷疑自己了。

“完成任務之后呢？”與刀疤比起來，面帶微笑的秦非看上去就像一只柔軟而弱小的貓咪，沒有絲毫攻擊性——一看就會被刀疤收拾得很慘。新玩家們聽聞后，當即滿臉期盼地將它圍攏起來：“所以他之前干嘛了？快說說？快說說！”

祭堂中，有人十分焦急地沖了出來。不對。

那是個穿著一身高領白袍的男人，身量細長，他一只手提著一個藥箱，另一只手拿著一根長長的木棍, 臉上佩戴著形如鳥嘴般的面罩, 一步一步向秦非所在的方向走來。那腳步聲不大，卻是朝著他們所在的房間來的。

秦非的表情有些許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