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非留意到,崔冉并沒有告知這些新人:輸掉陣營賽不會失去性命。什么親戚,什么朋友,一起死了來當鬼,多熱鬧!是蘭姆不愿再繼續往下回憶了嗎?
秦非神色淡淡地瞟了他一眼,抿唇揚起一個一看便知是敷衍的笑容,似是而非地點了點頭,一句話也沒接。彪形大漢可憐巴巴的擠在那口棺材里,四肢都蜷縮在一起,看向棺外眾人的眼神中透露著緊張和惶恐,仿佛他面對的是什么洪水猛獸。鏡中無人應答。
“他們看起來好像我們前幾天,在村口看見的那個……”林業用幾不可聞的氣聲說著,仿佛生怕驚醒什么似的。兩天多以前,就在和秦非他們差不多的時間,林業同樣做好了準備去開啟自己的第二場直播。
“你來了。”祂的輕聲輕柔而低醇,尾音略有些沉,像是和緩的琴音。不切實際的妄想被徹底打破。他側過身,將半開的大門完全拉開。
在撿到手指以前,秦非眼中的徐陽舒與其他玩家并無任何區別。
這個有些眼熟的名字吸引了秦非的注意。其實他有些摸不清狀況。這些東西行動起來可不像村民們那樣舉步維艱,祠堂里的所有人一見到它們便自動后撤,反而給他們讓出了一條路來。
滴答。蘭姆全程都低垂著頭,落在隊伍最后面,他的兄弟姐妹們也并沒有來找他搭話,像是當他完全不存在。他似乎有些不解,看了看秦非,走向旁邊那口棺材。
漸漸的,那輪廓變得越來越清楚。拉開后便是一截不知通往何處的階梯。
總不會是藏在床底下吧,那主播又是怎么看到的?他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斗得過鬼女的,她和亂葬崗上那些沒腦子的鬼完全不一樣。林業不敢細品,將嘴里的食物囫圇吞下,抬起頭對老板娘扯開一個不太自然的笑:“好吃極了。”
“這里是哪里?你們又是什么人!”果不其然,這些假趕尸匠們終究還是翻了車。華奇偉的求救聲一聲高過一聲。
而不遠處,秦非卻陷入了一個比較尷尬的境地。那顆藍色的皮球并不完全是一顆普通的皮球。
他任由看守們擺弄,十分乖順地帶上了枷鎖。三途被他手里的麻繩捆的死死的。為了防止副本內容泄露,系統在這方面做了相當嚴格的管控,玩家們一旦完成結算、離開副本后,只要身處主城地區,相互之間便是完全不能提起直播內容的。
“這是……”秦非神色復雜地望著門口眾人,不太情愿地咬牙擠出那行字,“林守英的眼睛。”蕭霄見此忙跟了上去, 也顧不上多問:“可以可以,我當然可以, 走,我們馬上就走!”
金發男人敢怒不敢言,目光陰鷙、跌跌撞撞地走開了。
秦非望著眼前的場景,眉心不由得輕輕蹙起。“可以的,可以可以。”
秦非對著黛拉修女胡言亂語原本只是為了保命,沒想到卻歪打正著做完了半個任務。導游舉起鈴鐺,抬手輕晃,尖銳刺耳的鈴聲瞬間穿破霧氣,宛若一道道利刃般,刺入所有人的耳中。
對于秦非這樣標準而又純粹的社會主義接班人來說,聽別人做禮拜簡直和催眠曲沒什么兩樣。就在秦非觀察著鬼女的同時,鬼女也正觀察著他。從他熟練上墻又絲滑落地的過程來看,翻這面墻的確不怎么危險。
原來0號這么突兀地搭話,就是想要攻擊他。那滿地的尸鬼也隨之一并消失不見了,荒蕪的亂葬崗空無一物,只余遍地碎石翻滾。
怎么?秦非不解地眨眨眼睛。
“第三輪R級對抗副本將于五分鐘后正式開啟,系統將從全部報名玩家中隨機抽取20-40名進入規則世界,請各位備選玩家做好準備!”直播大廳中,剛才還在為秦非提心吊膽的觀眾們瞬間吐槽聲一片。秦非在義莊內環視一圈,不見對方蹤影,只得暫且作罷。
幽幽銅鈴聲響中,十八名玩家從各個方向被迫轉身往回,各自臉上都寫滿驚懼難安。
他魂都快嚇沒了。
同行的兩人心思各異,良久,終于看到義莊漆黑沉重的大門出現在眼前。秦非點了點頭,俯身鉆入門內。“秦、秦……”
祂降臨在了這個世界上。“守陰村面積雖不小,但具有標志性的公共建筑卻并不多。”秦非道,“禮堂、祠堂、亂葬崗,除此以外,還有那六戶人家自己的房子。”蕭霄的心臟驀地一緊,像是被什么人用手狠狠抓握了一把似的。
對方顯然不知道這個梗,十分呆滯地看著秦非,張開嘴,又閉上,像是一條離水的魚。又一巴掌。秦非總覺得導游就像個事先上好程序的發條人,一旦玩家們不按照他的預想行事,他就卡殼了。
幾人心中瞬間浮現出了這兩個字。兩個修女大概是被這煙霧彈弄得愣住了,電鋸刮擦墻壁的聲音終于停了下來。
秦非不見蹤影。熱情的樣子和面對其他玩家時,那種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的不耐煩模樣比起來,簡直像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醫醫生的記錄內容詳實細膩,玩家們分析到的或沒分析到的,他全部寫在了里面。
因為恐懼而瑟縮的心臟再次開始奮力勃發地跳動,血液被迸射至四肢百骸,溫暖重新一點一點回流進整個身體。
太好了!
很可惜讓她失望了,秦非一點恐懼的神色都沒有表露出來。他們的腳下擺著一盞盞油燈和白色蠟燭,都已經點燃,搖曳著零星的火光。有節奏的敲擊聲回蕩在院落中。
作者感言
不是所有人都擁有能夠抵御死亡壓力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