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鬼嬰在亂葬崗的那天晚上。
手不能動,腳也不能動。玩家們咬牙堅持著,在一個個怪物的縫隙間掙扎。破爛的鐵架床、廢棄的桌椅和刑具散落各處,墻面上、地面上,到處都是或深或淺的污漬。
鬼火狠狠松了一口氣。
沒過多久,他提著一塊煎餅回來了。那是一團巨大的、看不清形狀的怪異東西,像是一團血肉,又像是一塊爛泥。完成起來難度應該不會很大。
秦非坐在沙發上, 沒有像蕭霄他們幾個一樣癱倒, 背脊依舊挺直,儀態優雅得像是一顆生長在懸崖邊的青松。秦非在心里默數。
秦非走過去時,蕭霄正在給林業和凌娜做科普:……
“反正就是要拍馬屁,反向拍馬屁也是拍馬屁。”
萬一他們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觸發了像早餐鋪一樣難度偏高的任務,一定會很難辦。為了保證兩人始終同行不分開,孫守義在前, 徐陽舒在后,兩人左手握著左手、右手握著右手,像幼兒園小朋友玩開火車那樣站作了一列。這個程松,現在看來肯定就是善堂的獵頭了。
修女的不信任絲毫沒有打擊到他,他將頭向后一仰, 用比剛才更加堅定的語氣說道:而他們身上的衣服也同樣變了樣子,成了一套套款式統一的襯衣長褲。
秦非甚至看到可以看到她的腦子在頭骨中一顫一顫的,里面像是有蛆蟲在蠕動。“繼續。”她咬牙切齒地催促道。
而離開祠堂以后,秦非就再也沒能從腦海中搜尋到徐陽舒的任何痕跡。半分鐘后,當她終于聽明白蘭姆說了什么以后。
這片被秦非捧在手心里的苔蘚上,那些灰白色的東西并不是霉菌或灰塵。極具危險,十死無生。這個社區副本里好像到處都是限制,每到一個新的小場景就會有新的規則出現。
導游過于緊張的表現,令秦非意識到了一個先前被他忽略的細節。秦非一路向前,同時在腦海中思索著那幾條掛在迷宮門口的規則。由于過度緊張,他的呼吸聲變得十分粗重,為了不發出多余的聲響,他用牙齒死死咬住了嘴唇。
“是啊,我覺得還挺有意思的!”鬼女姐姐掐了秦非的脖子,手手當然是會生氣的。那小刀和棍子,真的就只是最最普通的折疊水果刀、混混打架用的空心鋼管。
“11號剛才向6號投誠的舉動被其他人看見,肯定還會有人心動,和他們統一戰線。”三途道。蕭霄臉頰一抽。“你——”
只有走到拐角處,才能看到通往下一條走廊的路口。
秦非并沒有因為自己得到了一些訊息就對醫生出言不遜,依舊保持著禮貌與風度。
那他的人生也太蒼白了吧!灼人的視線幾乎要在秦非身上燙出一個洞來。他看見蕭霄來了,咧開嘴,扯起一個怪異的笑容,那泛黃的牙齒和猩紅的牙齦中間,似乎還夾雜著一塊一塊細碎的肉屑。
鬼火的臉瞬時就拉拉下來了,眼神中甚至劃過一絲慌亂。“其他注意事項已經寫在了這份《守陰村游玩指南》上,大家可以自行傳閱。”三途心亂如麻。
這就是秦非在那生死時速的半分鐘里, 為自己編纂而出的身份。所有靈體都在那一瞬間下意識地瘋狂call起彈幕。若不是他們不管不顧地打開了義莊大門,他們這些原本呆在義莊里的人也不會跟著外面的人一起倒霉。
秦非搖搖頭,慢條斯理地擺手:“不用。”白衣女鬼無聲地走在前方領路,短短十余米遠的路程,兩人身周便略過了數道帶著好奇的打探眼神。
可以看出,這些討人厭的小東西與它們在迷宮外的同類并沒有任何區別,只是最普通的爬蟲而已。蕭霄聽到這里,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
看起來,今晚他勢必要去一趟村子南邊的那片荒墳了。秦非一邊說話,一邊用手指在桌面上打著圈,那動作看得撒旦直發慌。
小院面積不大,只要有人搜尋到什么不同尋常的東西,都勢必會暴露在其他人眼皮底下。從今天早晨,在里世界的教堂里見到蘭姆的第一眼起,秦非就隱隱有著一種預感。【圣嬰之一:好感度73%(對于一位十分投緣的閨蜜來說,不論他提出什么問題,艾拉都會知無不言)。】
迷宮的規則寫的比較細,從那些語焉不詳的文字背后,大約可以猜透一些他接下去可能會遇到的危險。淺淡的血腥味混著痛感在口腔內蔓延,3號內心無比懊悔。鬼火聽三途這樣說,抬起腳便踹在了金發男的小腿肚上:“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我剛才沒站穩……想必心靈純潔的您是不會責怪我的對吧?”
這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名叫林業,身上還穿著校服,神情緊張又怯懦,說話聲音細如蚊蚋。他心一橫,咬了咬牙, 從懷中掏出一枚淺紅色的玻璃藥瓶, 朝秦非與林業所在的位置扔了過去:
秦非意識到,又一處重要的劇情節點要來了。徐陽舒想得很簡單:他是不會趕尸,但有人會。
鬼小孩拉住他的褲腳,露出瘆人的慘笑,他和藹地摸摸鬼小孩血淋淋的頭:“小朋友一定是找不到家了吧,走,哥哥帶你去找媽媽。”新人是最容易在第一個副本中心態崩塌的。
越往村子西南方向走,房屋越是稀疏,最后幾乎成了一片空闊的空地。伴隨著機械啄木鳥彈出卡槽的機關聲,提前錄制好的聲音在空氣中飄蕩:
“嘶哈嘶哈,特別是前面那個十字架絲哈……”
作者感言
豬人在副本中扮演的是“游輪工作人員”的角色,而那些衣著光鮮,一大早就在甲板上開party的NPC們,顯然就是這艘游輪上的乘客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