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大廳中靜了下來。秦非由此,忽然聯想到一種可能。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林守英死后,本就千瘡百孔的大廈終于徹底傾塌。說那是一只手,就真的只是一只手。
然而這個猜測剛一提出就被秦非否決了。
他猛地深呼吸,在這個變了樣的祠堂腳下著火般奪路狂奔。這是個滿臉褶皺的老太太僵尸,秦非仔細打量了她一下,意識到她就是剛才在游戲過程中,屢次試圖干擾他的女鬼。若是不深入探究,這的確是一間十分普通而正常的房間。
至于那天賦技能——談永哪里知道天賦技能是什么,他只以為那匕首是刀疤自己帶上車的罷了。原本便已凌亂不堪的襯衣,這下徹底被撕成了爛抹布。而且,即使12號主播沒法真的殺死污染源,只要他能夠穿過心之迷宮,找到蘭姆的主人格,為這蒼白無趣的副本增添一條新的、完整的劇情線,那也足夠叫人滿足了!
更何況,秦非并不認為沿途搜尋沒有眼睛的過道會是正確的解謎思路。
空氣中那些濃稠的黑暗因子就像是一坨正在逐漸干涸的水泥,從四面八方向他擠壓過來,壓得他的胸腔隱隱作痛。
小房間里沒有喇叭,冰冷的系統女聲從空氣中響起。
蕭霄扭頭望向身后。
用繞圈來形容或許不太恰當。還有那個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0號囚徒也是,放著一群人不管,就盯準了12號一個。這群觀眾,看到玩家受傷就這么令他們興奮嗎?
“我為什么要染黃毛?”鬼火有些迷茫。醫生的目的性十分明確,他就像完全沒有看見秦非,將目光直接鎖定在了受傷的0號身上。那七個玩家尖叫著沖進義莊內,與此同時,外頭的情景終于清晰地展露于院內人的眼簾之中。
那是一種由內而外萌生的勇氣,將林業整個人從漫無邊際的黑暗中拉回現實,這種力量一點點滋長著,終于超過了對死亡、對黑暗、對一切事物的恐懼。一下、接著一下,越來越大的力道撞擊著華奇偉所在的棺材。
按家中老父的敘述,守陰村中家家戶戶都以趕尸為生,雖說這一脈幾十年前就沒落了,但那可是一村子的趕尸匠!總能有一兩個人還會吧。貓眼中,赫然出現了一只猶帶血絲的、渾濁的眼睛!他沒有忘記他們此行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我并沒有那種懸而未決的感覺。”而蕭霄則在一旁使勁點頭。
秦非攤了攤手。“系統你弄清楚一點,直播要嚇的是主播不是觀眾好嗎!”E級主播數量多如牛毛,調度大廳每天都擁擠到人爆滿,就這樣,他居然還能和結了梁子的人隨機到同一個副本里???
而他們身上的衣服也同樣變了樣子,成了一套套款式統一的襯衣長褲。“就讓我來告訴你們,這段時間到底出了什么事!”
就算秦非把自己的手劃爛,醫生也不會來。三個人看向秦非的眼神亮閃閃,眼底都是好奇與憧憬:“你真的消滅污染源了?”有玩家干嘔了一聲。
說完他大概是怕傷到蕭霄的心,急忙又補充道:“主會保佑你盡快聰明起來的,阿門!”撒旦有一瞬間的愕然。秦非的言語就像是一根尖銳的針刺,戳破膨脹到極限的氣球,包裹著真相的空氣與虛假的世界猛地相撞,玩家們的太陽穴突突直跳,尖銳的疼痛仿佛刀尖絞痛著大腦。
“不過這個主播好機智啊,他還知道不能回頭,不回頭,觸發不到啟動機制,對面也不能拿他怎么辦。”比起憂心忡忡的蕭霄,秦非倒是要樂觀許多。
彈幕都快被秦非難得一見的呆滯神色萌瘋了。
他的下腹被0號的斧頭劃開一條極長極長的傷口,但傷口中沒有流出半滴血。蕭霄又有了那種死到臨頭時全身血管發僵的緊迫感。他想問這東西是NPC還是秦非帶進副本來的其他什么玩意兒,可又怕自己問出蠢話,半晌沒敢張嘴。
而秦非。
不難看出,正是玩家們已經見到過數次的清朝官服。
“臥槽!臥槽槽槽……?”蕭霄被驚到宕機了, “這玩意什么時候跟著咱們一起來的??”外面好像沒有聲音了。
直播進行至此,秦非總算是將24名圣嬰的里外人格、及表里世界翻轉的全部關系捋清了。根據《馭尸術》中記載的方法, 將人煉制成活尸的步驟不算繁瑣,但其中很重要的一點就是,那人必須全力配合。現在,秦非幾乎可以確定,不出意外的話,他對這副本中所有鬼物,都有著超出其他玩家一大截的吸引力。
秦非漂亮的眉頭已經皺得快要能夾死一只蒼蠅。她甚至開始在腦海中給自己安排任務:
那個高玩摸摸腦袋,扭頭看向自己身后的人:“蝴蝶大人?”
“你這該死的家伙!!你是怎么敢用你骯臟的嘴說出這樣污蔑神職人員的話來?!”
他在避開蕭霄的目光后,竟不期然撞上了另一個人的視線。他的聲調被他故意壓得很柔,卻帶著一股異常冰冷黏膩的意味,落入耳中時令人感到十分不適。他忽然覺得,他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好像還挺酷?
“我親愛的孩子,你再想一想,你還有什么事忘記說的?”秦非上次在被異化的2號玩家追時沒能摸清回廊的結構,這次也是同樣。
作者感言
那是一個質地非常粗糙的棺材,甚至說只是一個木頭盒子也不為過,連玩家在義莊中睡覺用的棺材的一角都比不上,靜靜地躺在土坑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