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后余生的欣喜、對眼前人的感激、以及危機仍未解除的恐懼混雜在一起,令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事實上,在副本如此強橫的精神影響下,秦非雖然的確有著極強的精神免疫,卻也和其他玩家一樣,難以得到最高水平的發揮。大抵是秦非所表現出的樣子實在太過可靠,導游遲疑了幾秒,竟真的從后背的巨大旅行包中取出了一個盒子:“這是旅社和守陰村的合作材料,你幫我送到村長那里去吧。”
“沒什么呀。”秦非笑意柔和,十分自然地略過了這個話題,“你喊我干嘛?”這類人絕對不在少數。
還是說,里世界的告解廳和表世界的不一樣?
真的是8號先去攻擊他的嗎?“腦子有病吧,自己都難保了還要去救人?救的還是這么個看上去就沒點屁用的拖油瓶。”“我和我的隊友已經在物業找到了社區內清潔志愿者的工作,餐費有了保障。如果有誰找不到工作,也不用太著急,我可以暫時幫忙墊付。”
假如他們現在都不吱聲,過會兒新人全死了,自己的陣營沒人了該怎么辦。他們是新手,本來就應該躲在老手背后。
凌娜心臟狂跳,以一種近乎小跑的速度飛快行走在過道上。“那要怎么辦?!”鬼火臉都綠了,難道他們真的要去一口氣干掉6個人嗎?
死刑犯們被送往教堂,在那里他們將通過規律的生活;學習勞作,以及虔誠的禱告,來洗刷自己的罪。
“尊敬的神父。”……
人總是這樣,對于自己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的東西,不親自上手試一試,永遠也不可能心服口服地放棄。
“他看起來好冷靜,甚至是在享受這場游戲。”說話的靈體面部表情狂熱,盯著秦非,不時發出癡癡的笑聲,“長得也好看,真是有趣,讓人忍不住不停幻想……幻想,他翻車的場面呢。”
在他身后不遠處,三途滿身是血地半跪在路邊,而鬼火則被什么東西控制住,正在拼命扭動著身體。
但此時此刻,毫無疑問,有一束光照了進來。
他想起鬼嬰在亂葬崗的那天晚上。
他正在幽暗的心之迷宮中一路向前。一旁,徐陽舒面帶迷茫地望著幾人,完全搞不懂發生了什么事。
鏡面前的青年琥珀色瞳孔清亮,神色溫柔,唇角勾勒著似有若無的笑意。但很快,這口還沒有徹底松出去的氣就變成了一團硬邦邦的堵塞物,卡在了他的嗓子眼里。
說誰更優秀, 另一方都會覺得不服氣。
實在太中二了,讓他有點受不了。
徐陽舒懷抱著僅存的希望,望著面前這個他剛才還覺得是個天使的人:“我說了,你們能不能不要讓我一起跟去?”而8號的尸體也隨著表里世界的翻轉,滯留在了表世界。
冰冷的刀片擦過脖頸,帶來陣陣令人靈魂發冷的刺痛,凌娜緊咬著牙關,心中涌起難以言喻的憤怒與屈辱,就像是一簇火焰,燃燒得猛烈而洶涌。
緊接著,在眾目睽睽之下,青年忽然反手從背后掏出來一個什么東西來。圣嬰院前的一小塊地界被堵得水泄不通。
鬼火那種人,一旦認真和他吵起來,會是最難纏的那種。場面亂作一團。賭徒搖搖頭,一臉高深:“你不懂。”
他大跨步走向那攤碎紙屑,動作幅度之大,令人簡直憂心他搖搖欲墜的身體是否會突然散架。玩家們這才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 手忙腳亂地打開了屬性面板。鬼女被氣笑了:“你以為,我就只有你一只手嗎?!”
就算是真的有誰該死,那也不應該是她!程松皺起眉來,當時事發時他將一切都收入了眼中,他微垂下眼,目光冷冰冰地看了凌娜一眼。規則世界危機四伏,每分每秒都可能走向生命的盡頭,早一刻理清這如亂線般的謎團,或許就能早一刻將自己抽離死亡的深淵。
詭異難安的氣氛中,談永緊咬牙關,雙拳握緊、放松、又握緊……NPC的眼中狂熱盡顯。玩家們來到副本后所扮演的,就是“在可控時表現正常”的副人格。
導游仍站在原地,秦非望向導游的頭頂,那個只有他能夠看見的好感度條依舊維持著1%這個低到離譜的數字,絲毫未動。567號三個人肯定會回到教堂,再次嘗試進入告解廳懺悔。但他們還是來晚了。
若不是秦非一早看出4號就是他們要找的人,他也不會說那么多,暗中簇擁著三途提出那個搜房間的要求。而徐陽舒也沒有令大家失望。真是沒有最變態,只有更變態。
這樣的情況,秦非以前無論是在警局還是在居委會,隔三差五就能遇見幾回。
傳聞中,僵尸都是踮著腳跳著走的……一群倒霉蛋,還是一群智商不太高的倒霉蛋——聰明人哪會受這種騙?游廊的面積同樣非常之大。
徐陽舒的嘴唇翕動著,沒有發出丁點聲音。
油鍋下方,火燒得很旺,汩汩熱氣在空氣中蒸騰。秦非一手提起鬼嬰毛茸茸的帽子,將小東西滴溜到了半空中:“諾,讓他去開的。”蕭霄隱住心中的震顫,愣愣地看著秦非。
作者感言
他看向秦非的眼神就像看見了什么恐怖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