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林業從任務開始不久后就隱隱有了一種感覺。這條任務提示是暗紅色的，緊密排列的字體中仿佛氤氳著危險，秦非怔了一瞬，眸光暗了下去。他摸不清眼前的人想要做什么。

規則是玩家在副本中一切行為的準則。

彌羊到現在都還記得, 當時地上那個洞, 明明他們每個人都摸了一遍。秦非轉動著指尖的戒指，戒指里沒有傳來任何回應，里面的污染源就像是消失了似的。

“我來！”那些尸體看起來都很死不瞑目，翻白的眼中紅血絲遍布，像是正在對冰柜外的兩人怒目而視。

阿惠現在高度懷疑，對面小隊的人全是一群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笨蛋。但除了他們外，其他玩家應該還不知道。

——否則他也不可能看得見觀眾們喊他快跑的彈幕。

那雙無波的湛藍色眼眸對準秦非的臉，潛藏著暗流的黑色海水波動越發分明。薛驚奇還在皺著眉頭研究電話后面好幾種顏色的連線和接口，鬼火已經沖上前去，一把將電話搶了過來：“我來！”他順著應或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在高達十數米的懸崖之上，一只雪怪正攀附在凸起的巖石旁，虎視眈眈地望著下方的玩家。

為了避免麻煩，他將聲音壓得很低。

“可現在怎么弄得這么……”秦非想了想，找到了一個準確的形容詞，“這么商業呢？”聽他說一說，他剛才到底做了什么事，才誘發了如此嚴重的后果。烏蒙將東西放回地上，眼巴巴地轉頭看向秦非：“這，這是怎么回事？”

差強人意，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事實上，一旦選擇錯誤，玩家們幾乎只有死路一條。

林業倒抽了口涼氣。“好吧，我們再來玩一把。”聞人黎明嘆了口氣，轉身對瓦倫老頭道。聞人黎明欲哭無淚。

“怎么回事？”他的眼神掃過孔思明的臉，“紅方一共有9分，我和林業2分，三途姐2分，你2分——”毫不夸張地說，狼玩家當時差點昏死過去。

從抽屜中，秦非找到一本黑底燙金封皮的“垃圾站運營筆記”。

怎么又回來了！！【指認成功，抓鬼環節已開始】

和秦非這種被系統抓來當障眼法的玩家不同，他是真正的天選之子。你這樣全程通過我的踩雷狀況來鉆研規則漏洞，真的禮貌嗎？？杰克暗自掂量，能有幾分贏面。

一點都不準確的地圖要來有什么用，是副本特意用來干擾玩家的嗎？他手上的塑料袋塞得鼓鼓的，在離開商業街以前，秦非最后還去了一趟報刊亭，花一塊錢買了厚厚一疊過期的舊報紙。還有刁明。

在副本中遇到生死危機，已經不是第一次。那致使他們死亡的，很可能并不是副本內的NPC，而是規則本身。

他拉著長長的聲調，故弄玄虛地道：“那就跟我一起去娛樂中心管理辦，接受調研吧！”

面前的氣球頭輕輕搖晃著，過輕的重量使他每個動作都自帶著向上漂浮的弧度。而他身上的服裝也發生了改變，老鼠在進副本時穿的是寬松的黑色外套，此刻卻變成了一套灰色西裝。到底是哪個殺千刀的剛才喊那一聲？？

死者已經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死了。他努力在自己不算豐富的詞匯庫里搜尋著，最終找到了一個勉強適用的稱呼：兩側的峽谷消失在身后，新的系統提示又一次響起。

王明明家居住的12號樓距離14號鬼樓不遠，秦非繞過半圈廣場，很快來到自家門前。糾纏的黑色藤蔓從祂的腳下向上延伸，如同一道道帶著尖刺的鎖鏈，將他牢牢困住，勾勒出緊繃的肌肉線條。秦非當然不是想抓那個，如果真的有雪怪來襲，秦非跑都還來不及。

“不、不一起進去待一會兒嗎，寶貝兒子？”王明明的爸爸可憐兮兮地問道。秦非的聲音被風刮得支離破碎，模模糊糊地從前方傳來：身前不遠處，鬼火像只沒頭蒼蠅一樣到處亂竄著，等他回過頭來，卻發現林業如同一尊雕像，呆呆地站在原地。

“好吧，我們再來玩一把。”聞人黎明嘆了口氣，轉身對瓦倫老頭道。隔著一層碎裂的雪塊，應或先是看見了秦非。“從操作間出來以后，我跟著船工進了一條暗道，在里面找到了一個重要NPC。”

“有事？”

心中涌起一股不祥預感：“這底下，該不會是個蟲窩吧？”

秦非皺了皺眉。這樣一想，眾人越發覺得，夜間游戲中提到的“亡靈復活”指的并非那些怪物。直播間里的觀眾：“噗。”

拋下最后一句話，系統提示音消散在靜謐的夜色中。

秦非自己現在也一問三不知。老虎愣了一下，道：“我覺得你們看上去實力不錯，而且像是好人。”溫不溫柔的，能起到效果就行了。

剩余的骨渣和牙齒一起，沉進了水池底部。彌羊：“？？？？？”

……似乎，是個玩家。陶征懷疑，等到他們把六個祭壇全部找齊破壞掉以后，下一步就是去破壞銅鏡了。秦非的直播視角下, 有觀眾開始不斷退出又重進，焦灼地在秦非和蝴蝶的直播間里來回橫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