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讓騾子聽話,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在它們面前拴上一根蘿卜。和秦非身上揉得如同爛抹布一樣的衣裳不同,蕭霄的衣服卻儼然是被撕成了一綹綹,隨著他奔跑的動作四方飄飛,活像一個亂跑的爛拖把。
外面的休息室中,刺耳的早餐鈴聲正在廣播中連續(xù)不斷的響起。沉默蔓延在空氣中。
以他所見,光是看秦非那勝券在握的表情,他就能肯定,對方一定還藏著些別的信息。
他們嘴邊的笑意更深了,眼角唇畔的皺紋也跟著愈加深刻,將他們裝點得像是兩具沒有生氣的木偶。
大巴的車門虛掩著,不過短短兩三天未見,這輛老舊的中型游客大巴看起來便似乎更破舊了一些,斑駁的灰黃色印痕遍布車廂。
他只有一雙眼睛,但眼前卻驟然分割出了兩個截然不同的畫面。
還看清最真實的自己。
秦非總覺得導(dǎo)游就像個事先上好程序的發(fā)條人,一旦玩家們不按照他的預(yù)想行事,他就卡殼了。午餐的事就這樣解決。
一道巨大的身影沖破樊籠,祭堂的墻面和屋頂寸寸開裂,木屑石塊飛濺。但他不可能禁止三途他們?nèi)フ仪胤恰?/p>
鬼火見狀松了口氣。
無論打輸還是打贏,最后的結(jié)果都是要死人,還十分耽誤時間,這與他的期望背道而馳。他的心理承受能力比起鬼火來要好上太多了,雖然1號出現(xiàn)時他也小小的破防了那么一下下,但現(xiàn)在早就已經(jīng)緩過勁來。他只要走進(jìn)告解廳,將本子上的內(nèi)容從上到下念一遍,幾乎就可以保送MVP通關(guān)。
從修女的話中只能分析出,一旦圣子降臨,副本就會結(jié)束。秦非一邊走一邊觀察著沿途的環(huán)境,狀似不經(jīng)意般隨口向修女打探著消息:
【尸體在白天可以活動,夜晚不行,如果管理者需要在白天尋找尸體】
沒等對面說完,秦非啪嗒一下掛斷了電話?!?每個S級玩家曾經(jīng)都是E級玩家,他們能做到的事,我們也一樣可以做到?!?/p>
蕭霄:“……”
一旁,凌娜皺著眉,在某處角落蹲了下來。
秦大佬這么說……是因為,他已經(jīng)提前想好了該如何應(yīng)對嗎?正對著祠堂大門的祭臺上,從左到右整整齊齊擺放著十二個木制底座,卻只有六個靈牌,另外七個底座空著。可這幾人的神態(tài)卻與那些人迥然不同。
不過這份疑惑沒有持續(xù)太久,幾秒鐘后,他的眼睛給了他答案。
那個潛藏在暗處的不知名鬼怪似乎被秦非的反應(yīng)給氣到了,背后的冷風(fēng)和尖笑聲齊齊消失不見。一個副本里的鬼總不可能是無限多的,萬一對面把好抓的都給抓完了,他們不就歇菜了?到底是誰!準(zhǔn)許他用這種評價家養(yǎng)貓咪一樣的語氣,對尊貴的魔鬼說話的??!
仔細(xì)看去,背后的窗欞卻并沒有打開,緊閉的木質(zhì)窗框被紙錢貼住,就連窗縫都被糊得死死的。
令人光是看著便覺得眼眶發(fā)疼。14號的眼睛倏忽間瞪大。“秦大佬,救命!”
“誰說圣父活不下去?A級世界里那個高階玩家……叫什么的來著?不就是典型的圣父流玩家,看他身邊的小弟一個個把他捧得像神一樣?!?/p>
修女十分果決地評判道。秦非嘆了口氣。“哥,我看要不咱還是走吧,別待在這兒了?!彼麎旱吐曇舻馈?/p>
看樣子秦非像是在做無用功,刀疤不懷好意地冷笑起來。4號還在那里支支吾吾地解釋,可是已經(jīng)沒有人想聽了。
巨大的口器變回人類的嘴唇,她咧開嘴,對著秦非微笑,露出兩排整潔漂亮的、人類的牙齒。
蕭霄是10號,是一看就傻不愣登、靠抱大佬大腿才成功上位的掛件,是最好欺負(fù)的那一類玩家。修女周身的戾氣都已散去,對秦非說話的態(tài)度也是前所未有的柔和,就像對待自己的兄弟姊妹。
“就這樣?”秦非狐疑的目光在他臉上流轉(zhuǎn),像是一把小刀子似的,刺得人心口發(fā)緊。
“到了。”導(dǎo)游在大門前站定,喑啞的嗓音宛如某種失傳已久的咒語,“接下來大家即將看到的,就是湘西山村最原始的祭祀活動之一,尸王宴?!薄斑@里是大家之后七天休息的地方。”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 我們走之前, 你們應(yīng)該是正在商量著去什么地方吧?”“反正,山長水闊,通信不便,他們便將那些尸體帶到守陰村來,草草埋葬在亂葬崗里了事?!?/p>
很奇怪,他說出口的分明只是一句完全沒有任何實際含義的、比眼前的空氣還要虛無縹緲的話。他雖然不知道秦非想干什么,卻下意識的覺得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他們才剛遭受過黑修女的教訓(xùn),有人手忙腳亂地爬起來,其余則甚至都還陷在昏迷當(dāng)中。
作者感言
14號殘缺又肥胖的尸體被纏上了一根巨大的粉紅色蝴蝶絲帶,像一個怪誕又丑陋的人形玩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