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沖進那扇門后,他仿佛撞進了一團柔軟的棉花,或是一塊富有彈性的果凍里。現在蕭霄一看見秦非露出思考的表情就下意識地緊張,總覺得他又要發現什么令人害怕的真相了。雖然粉絲對偶像總是會存在著一些濾鏡,這可以理解。
可人性的難測早已在這短暫的時間中盡數展露于眼前。
絕對。“他們不會去的。”有切到程松視角的靈體插嘴道,“那個姓程的玩家是大工會的獵頭,身上有道具,可以測算出副本各個方位的優質線索數量。”而街面上游走的村民們也神色愈發僵硬,蒼白的面色和木訥的肢體活動讓他們就像一個個假人。
“我靠,截圖,快截圖!花錢截圖!”看著鬼嬰從虛空之中突然出現,蕭霄的臉色瞬間一白。“就這樣?”秦非狐疑的目光在他臉上流轉,像是一把小刀子似的,刺得人心口發緊。
夜色越發深重,本就微弱的月光此時已經徹底消失無蹤,整片墳冢伸手不見五指,只有一座座石碑聳立原地,如鬼影幢幢。因為,14點,馬上就要到了。
他們會不會因此而看不慣自己,在之后的十幾天里不愿帶著他、甚至是給他使絆子?他清楚的記得,晚餐時徐陽舒還一如在大巴車上那樣神不守舍,一舉一動都需要靠他身旁的玩家提醒才會有所反應。
但他沒想到,對于低階玩家來說,偌大的中心城中開放的地方竟然只有這么一丁點,他在第一天就全部轉完了。咽下心中的惋惜,年輕神父輕雋的臉上神色冷然,沒有泄露絲毫心中的想法。然而收效甚微。
“你——”秦非見狀,微微垂眸。
“目的地已到達,請大家有序下車——”
……巨大的熒光色提示條懸停在空氣中,配上背后劇烈的轟鳴聲,就像對玩家們毫不留情的嘲諷。“已經8點多了,你準備什么時候回里世界?”
一邊起一邊還忍不住感嘆:“這個副本里的人怎么都喜歡待在臥室里?”D級玩家若是在生活區租住獨棟別墅,可以隨行攜帶一個不限等級的玩家進入,秦非現在積分多得是,大可以肆意揮霍,蕭霄因此跟著秦非享了一把福。她的右手就像是不聽話了似的,五根手指扭得活像離了水的八爪魚,硬是脫離開了秦非的脖子。
不知何時, 每個人的腿上竟都多出了一條鐵鏈, 足有成人兩指,兩端分別捆在左右兩腳的腳腕上。但觀眾們卻并不知道這一點。徐陽舒一張臉拉成苦瓜:“我哪有那么遠大的志向。”
剛才在早餐鋪門口也是,他分析出了信息,也不在乎周遭圍了一圈不知是不是他陣營的玩家,就那么大大方方地公開了出來。而且,秦非還想到了另一件事。但是,現在最緊要的已經不再是這件事。
那袋子里裝的糯米太少了,將左邊的僵尸圍攏后,竟就有些不太夠用。
青年腳步未停,邊走邊開口,目光平靜深遠:“剛才1號追著我們跑的時候,我也看見了他的墜子。”在秦非與血修女之間,情況更加危急的567三人目光交錯,也甩開秦非跑向了別的路口。
青年一揮手,大言不慚地道:‘我知道我看起來很年輕,或許永葆青春就是上帝賜予我的獎勵。”
秦非沿著床沿坐下,頷首指了指自己身邊。秦非睨了他一眼:“你什么意思?”
秦非記得,在他上一場直播結算時,“解鎖新結局”和“整體劇情解鎖度”都有相對應的積分獎勵項。它的神色緊繃,口中不斷喃喃道:“完了!完了完了,怎么會是這個副本……主播死定了啊……”
人呢?
“他回應了!”林業驚異道。里面有東西?“何止是不肖子孫。”鬼女咬牙切齒,“他們就是一群惡魔!”
秦非緩緩將頭向后扭。他哪里不害怕了。
鬼女沒有那么好糊弄:“先把東西給你們,萬一出了岔子怎么辦?我知道你們拿到那本書以后想做什么,將活人煉化成尸,的確是離開這個村子的唯一辦法,但離七月十五還剩三天,如果你們提前完成了尸變,這當中的時間差足夠那些村民發現不對勁,找來新的替代品。”
2號就像魔怔了似的,身體抽搐,口吐白沫,像是完全不知道“識時務”三個字該怎么寫。
其中有許多步驟, 譬如冥想,譬如靜躺, 譬如含一口水于喉間不得下咽。
順便用腳后跟將床底那堆東西向里踢了點,確保對方完全察覺不到。那半張漂亮的臉蛋,就這樣猶如融化的瀝青一般消解在了秦非眼前,表皮潰爛,露出猩紅的內里。“你……”
祠堂變了樣后就變得特別冷,簡直像是冬天,秦非呼出口的熱氣在空氣中凝結成了白霧,纖長的睫毛被水汽浸透后沉沉墜下,在臉上投落扇面般的陰影。因為直播畫面中,秦非忽然伸手,向0號的腳下擲出了什么東西。如今人群中喧嚷一片,全是在討論這件事的。
“?????沒事吧,沒事吧,主播你沒事吧”頭頂的倒計時無情地閃爍著明滅的光。他能看到的只有一點, 那就是對方是個掌握著他生死的NPC。
過于明亮的白其實和濃厚的黑一樣,都會將人的視線遮蔽。可從大巴回到義莊以后,在秦非的眼中,徐陽舒的頭頂卻赫然多出了一根明晃晃的進度條。
要說他們沒常識、過于冒進,好像也不太對。鬼女漫不經心的抬手,挑起鬢邊碎發:“是我刻意屏蔽了他的聽覺。”
這個偶然闖入迷宮的人,果然也并不難對付!
作者感言
烏蒙和騶虎正坐在門邊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