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反應極迅速地后撤,但還是有些遲了。外面的村道兩側,守陰村的村民們正面無表情地做著他們自己的市。半晌過去,神父嘆了口悠長、悠長的氣:“別太傷心,孩子,主為你的愚蠢感到很難過。”
在眾目睽睽之下,它們雙手前抻,長長的青紫色舌頭垂落下來。也難怪鬼嬰從大門外路過都沒忍住,沖進去把哨子挖回來了。
面對林業的提議,中年玩家表露出了顯而易見的遲疑: “可是已經快到十二點了,現在去村東,我們不一定能在午夜前趕回來。”簡直是瞌睡來了有人遞枕頭。
這個Boss從設置的最初就沒有給過玩家硬碰硬的選項。混亂一片的大廳中,唯有光幕正中的那個青年依舊安靜。
蕭霄一怔。秦非停下腳步。店里沒有多余的桌子,如遇排隊情況,請在店外等候。
看樣子,鬼女大概是玩夠了,準備收網了。村民這樣問道。消失的玩家們,大概是進了不同鬼怪的任務空間內。
斧頭猛然落下。那個叫小秦的D級玩家很顯然已經跑了。蝴蝶扭頭對自己的傀儡吩咐了幾句,卻并沒有移動身形,依舊雙手抱臂靜靜站在臥室門口。
蕭霄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著嚇了一大跳:“嚯!!”他們還能說話,還有思想,還知道自己是誰。沉默蔓延在空氣中。
青年乖巧又自來熟的模樣,仿佛站在他對面的并不是一個詭異副本中素昧謀面的npc,而是小區樓下從小看著他長大的二大爺。老板娘卻答非所問:“好吃嗎?”
右邊僵尸本就沒怎么被黃符制住,被半圈糯米包圍著,腳下一跳一跳,一個勁向著缺口的方向沖。這么短的時間,那些玩家根本走不遠,充其量不過能離開義莊大門十幾米遠罷了。
因此在此之前,并沒有人將導游的異樣行為與秦非的技能聯想到一起。很快,他明白過來,12號是想以他為餌,將醫生喊回地牢。
短短十余秒,提示音便接連響起三次,但秦非沒有時間查看屬性面板,他的雙眼正緊盯著前方不遠處的刀疤。那就只可能是——穩住!再撐一會兒!
大多數人都自行發現了吊墜后的數字,只有一兩個看上去懵懵的,在旁人告訴他們后,才露出和蕭霄一樣恍然大悟的神情。鬼女和鬼嬰兩姐弟的關系一看就非常好,但鬼女并沒有因為秦非救了鬼嬰而對他另眼相待。可他和導游叭叭了一整個下午,嗓子都快要冒煙,這見鬼的村子里連水也沒地方喝一口,到現在大家還餓著肚子,秦非完全沒興趣廢力去念紙條上的長篇大論。
上當,避無可避。既然能住別墅,秦非自然不想繼續躺沙發,當即便決定立即回新家。就像那個誰一樣……蕭霄腦海中閃過一個模糊的面孔。
否則若是有玩家做出些例如“一口氣報出48個NPC的名字,并指認他們都是鬼”之類的離譜舉措,系統將難以應對。
他們用第三方視角觀看著直播,鏡頭里的畫面一直黑黢黢一坨,因此他們對整個迷宮的掌握甚至可以說還不如秦非的十分之一。
“其實我覺得,也不一定就是這樣吧。”她那時似乎是說要去處理什么事,看樣子,現在還沒回來。
三途也無意多摻合。
這些床鋪看上去都沒什么區別,大家挑選的都比較隨意,期間并沒有起任何紛爭。在先入為主的觀念影響下,他們似乎將秦非當成了一個NPC。少年心臟狂跳,忍不住又抬頭,十分小心地瞟了門一眼。
“我想問問你。”青年慢條斯理地勾起唇角,“為什么別人的掛墜,或快或慢,都會被慢慢填滿。”
其實秦非這么做的理由很簡單。想起床鋪下的盒子和鏡中那個同他面貌一模一樣的人影,秦非眸中閃過一絲了悟。休息室內的立式掛鐘響了起來。
——雖然這掙扎微小到可以忽略不計,完全難以改變獵物如今的處境。
現在,他果然開始繞圈了。說話間,幾人已經穿過了那條巷子。
秦非眸光微沉,咬牙,向那個被尸鬼包圍的角落沖了過去!假如墻上真的有什么。
蕭霄剛才閉著眼睛告解的時候,秦非將外面走廊的鑰匙交給了鬼嬰,并讓他跑了這次腿。他光是看孫守義的表情就能猜出他在想什么。“到了。”導游在大門前站定,喑啞的嗓音宛如某種失傳已久的咒語,“接下來大家即將看到的,就是湘西山村最原始的祭祀活動之一,尸王宴。”
他在喊的時候還不忘刻意壓低嗓門,免得觸犯了休息室中不許大聲喧嘩的條例。“現在,我們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躲好就。”
或許是大巴車內的規則與村中不一樣,又或許是導游被過于強烈的好感度暫時蒙蔽了雙眼,這回導游沒有退后,而是由著秦非笑嘻嘻地站在了和他不足一拳的距離內。再醒來,就是三天前,大巴已經快要開到村口了。
而需要費如此大力鎮壓的東西,用膝蓋想一想也絕不會是小角色。
尤其是他剛剛還被鬼追著跑出一身汗,假如再吹下去,秦非覺得自己很可能會當場患上重感冒。他背后的羽翼變得比先前更加巨大,幾乎將整個臥室填滿。秦非看著撅著屁股、將自己整個人都貼在門板上,恨不得鉆進貓眼里去的蕭霄,實在無可奈何。
“你——”秦非勾起嘴角,學著他們的模樣露出一個微笑:“早上好,我親愛的爸爸媽媽。”
作者感言
濃郁的黑色從四面八方涌了過來,兩扇門自動合上,秦非抬起來頭,只來得及看到越來越小的門縫對面,那三人愕然無措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