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霄自己都沒有發現,不知從何時起,他好像已經十分坦然地認定,他就是一個結結實實的白癡了。
在生存類副本,或是那種常見的只要殺掉boss就能成功通關的解謎類副本中,八號的優勢十分明顯。安安老師立即像一陣旋風般刮到了秦非面前。“到時候,那些犯人們也會會出來放風。”
很快,秦非又發現了一些別的線索。黑色霧氣中,無數小小的手印砰地拍上玻璃,又彈開。他成功了!
彈幕哈哈大笑。偏偏秦非還坐在那里不說話,掀起眼皮,像在打量什么有趣的小玩意兒似的,盯著他看個不停。
徐陽舒的視線不由自主地瞥向地面。
秦非皺眉:“離開,去哪里?”鬼嬰坐在書上,抬頭見面前的人是秦非,于是咯咯笑了起來,露出一口小米牙,手腳并用地爬到了秦非的肩上,抱住他的脖子蹭了蹭。那可是能夠污染整個世界的污染源啊!
如果說剛才還是精神污染,現在就是實打實的物理攻擊了。
這桌上可是有整整四個人!玩家屬性面板的開啟并沒有安撫到車內新手們的情緒,短暫的安靜過后,喧鬧再度繼續。寂靜在黑暗中流淌。
陰暗的環境、恐怖的游戲、事關生死的倒計時、隨時可能出現的尸體,一切的一切似乎都不能影響秦非的心情。“為什么?”圍繞在高階靈體身邊的其他觀眾齊齊一愣。秦非進入副本以來,還是頭一次看見一個人這么有病。
緊接著,在三途愕然的注視中,秦非又拿出一個一樣的吊墜。沒幾個人搭理他。白紙黑色的規則就貼在那里,外面的玩家終于不敢再造次。
彪形大漢可憐巴巴的擠在那口棺材里,四肢都蜷縮在一起,看向棺外眾人的眼神中透露著緊張和惶恐,仿佛他面對的是什么洪水猛獸。作為心理學研究人員,秦非最常接觸到的,便是那些從自殺現場救回來的小孩子。
蕭霄還在懵,摸著后腦勺道:“他們……都被打了鎮定。”
0號囚徒站在欄桿另一面, 與秦非靜靜對視。秦非看見了他頭頂的npc信息條。這個村子已經50年沒有更新過人員信息了。
“你是特意等在這里的?”蕭霄詫異地問道。程松愿意接納刀疤,那或許,也有可能接納他?身后的腳步越來越近,秦非看著堵在眼前的墻壁,又看了看身旁那間屋子,咬緊牙關,硬著頭皮伸手推開了門。
林業又一次催促道:“快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一旦他過來,他們只會像是一群被粘鼠板困住的老鼠一樣,一只接一只地走向死亡。蕭霄、孫守義和程松同時看向秦非,想要和他同行,可目光交匯處,主人公卻伸手搭上了林業的肩膀:
青年看似溫和的外表下藏著一股強烈的篤定,仿佛坐在他對面的并非一個全然陌生的成年男子,而是一只柔弱的、在不自知間落入了陷阱的小動物,任由獵人捏圓搓扁。這神父的膽兒也是夠小的。“救、救、救命……”一個新人玩家顫抖著嘴唇,喃喃自語。
她的手摸上了他的臉。玩家們就此分做幾組,有人去翻找鑰匙,另有幾人則順著地板上那些殘留的血跡走向了餐廳,打算去看一看昨晚2號和14號之間究竟發生了什么。
秦非收斂眉目,睫毛沉沉下墜,在頭頂燈光的暈染下漾出一點柔和的波光。
只有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睛依舊圓睜,被熱油炸至萎縮的眼球潛藏在空洞的眼眶中,隨著頭顱在油鍋中的起伏不斷起起落落。與此同時,其他玩家也同樣看清了路旁那人的模樣。
此時此刻,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很想爆粗口。是玻璃接觸地面裂成幾瓣的聲音。
三途皺起眉頭。發覺自己在做無用功,手重新回到秦非面前,又開始比劃。
“砰”地一聲。
“救救我啊啊啊啊!!”他們嘗試了許多種辦法:這是秦非進入副本以后第一次受到這樣直觀且嚴重的傷。
表里世界的翻轉需要以玩家的死亡來推動,但秦非并不想自己動手。背后像是有一道探照燈,照得凌娜無所遁形,她咬緊牙關埋頭快步疾行,身后的腳步聲卻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他抬高音量:“就這么等著車一直往前開,開到不知什么地方去?”
這次他面對的終于不再是空空如也的棺材板。
2號和0號囚徒追著秦非不放的確是事實, 可其中的原因卻和副本劇情一點關系也沒有。按家中老父的敘述,守陰村中家家戶戶都以趕尸為生,雖說這一脈幾十年前就沒落了,但那可是一村子的趕尸匠!總能有一兩個人還會吧。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阿門。
那扇門上的危機終于解除,秦非可以在王明明家自由走動。明明蕭霄是為了秦非才產生的那種宛如行走在懸崖峭壁旁、時刻提心吊膽的感覺,可秦非卻似乎完全沒能感同身受。幸好這句話沒被神父聽到,不然他可能會被氣得提前去見上帝。
眼前的雙手皮膚蒼白異常,淺淡的血管和經絡被幾近透明的皮膚包裹著,顯得十分不健康。“對了。”秦非像是忽然想起了點什么似的,“你這里有沒有藥品?就是那種……”鬼火張著嘴,看看秦非,又看看鬼嬰。
或許……那一塊塊石碑便是他們和同伴的老家,即使追捕獵物,它們也不能把自家房子毀了?真的有人能在副本里睡好覺嗎?蕭霄覺得自己的世界觀又一次受到了沖擊。從5號6號和7號之前的表現來看,三人都不是輕易服軟的性格,但在隨時都可能成為眾矢之的的情況下,他們還是十分識趣地舉起雙手。
“都是D級主播,怎么差距這么大呀。”
作者感言
粘稠的血漿成功絆住了0號的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