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火神色恍惚,身形不斷搖晃著。他顯然十分膽怯,他并不敢出言呵止對方,甚至連抽回自己的手都不敢,只是低垂著頭,用牙齒緊咬著下唇。但是對于鏡頭那邊的觀眾來說,那會不會相當于一場美食直播?
好端端一個大活人,就不見了?王明明的爸爸媽媽一個收拾一個打掃,很快將一地碎片撿得干干凈凈。
秦非接過杯子,用嘴唇淺淺碰了碰。F級體驗世界的直播大廳已經連續幾年沒有出現過這樣熱鬧的景象了,再也沒人去注意同時段的其他副本直播,每個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地被0039號副本熒幕中,那個清瘦單薄的青年身影所吸引。
漸漸的,他終于反應過來了。他拍起馬屁來絲毫不嘴軟,說出口的話一句比一句黏糊,惡心得光幕這頭的蕭霄和光幕那頭的觀眾齊刷刷戴上了痛苦面具。
——直播純屬娛樂,單純熱衷于主播色相的觀眾數量,絕對不比那些正緊張觀望戰局的觀眾少。說完他忍不住抽了一下自己的嘴巴,背后沁出一層冷汗。
青年看似溫和的外表下藏著一股強烈的篤定,仿佛坐在他對面的并非一個全然陌生的成年男子,而是一只柔弱的、在不自知間落入了陷阱的小動物,任由獵人捏圓搓扁。守陰村,其實是個趕尸村。村長的臉皮抽了抽,反問道:“為什么?”
光幕中這個正經歷著他第二場直播的陌生面孔,在不久之后,一定會成為排行榜上引人注目的明日之星。在一個黑咕隆咚的房子里和鬼做游戲,怎么想怎么恐怖。
不可能是那個人沒聽到。“看樣子,追逐戰結束的時候亂葬崗內應該是分化出了兩個空間,我們進入了有柳樹的那一個,你們進了沒有的那一個。”凌娜對秦非剛才的話深信不疑,半點都不覺得他是在騙人,轉而認認真真分析起來。其實,他早就意識到,這個房間里多出了一個“人”。
女鬼離他越來越近了。
說起來,這種行事作風倒是讓秦非想起一個人——啊不,是一個鬼來。或許是因為迷宮中過度潮濕,苔蘚整體呈現一種極其濃郁的黑,像是什么東西腐爛后殘留在那里的痕跡似的。秦非邁步走了進去。
他看了一眼秦非。蕭霄倒抽一口涼氣。
這個副本之后一定會發生什么事,能夠使它足以配得起“恐怖”這樣的字眼。青年面帶微笑地聳動了一下肩膀,語氣輕松地道:“還記得咱們昨天遇見的那個老頭嗎?”秦非笑瞇瞇地擺了擺手:“別著急嘛。”
但實際上,從直播開始至今,不知多少年間,從沒有任何一個玩家成功消滅過污染源。修女點點頭:“嗯,就只有這些了,要是再來一些新的老鼠,我可真是吃不消。”
蕭霄迷茫地扭頭看向秦非:“我說錯什么了嗎?”10分鐘后。
……
玩家們:一頭霧水。
問號。那是迷宮的出口,也是揭開真相的門!見村民們都不說話,玩家們也各自強忍著不適安靜下來。
三個人看向秦非的眼神亮閃閃,眼底都是好奇與憧憬:“你真的消滅污染源了?”但名字是十分清晰的。“縝密???”
說著蕭霄壓低了聲線:“報名對抗本的玩家每次都很多,參與對抗本可以抵消一次原本應該進行的直播。而且在這類副本中,即使是輸掉的那方陣營,也一樣能安全地離開。”青年雙手抱臂,漂亮的臉上笑容誠摯,說出口的話卻異常扎心:
他今天才剛進副本, 對屬性面板沒什么熟悉感, 根本沒想起過要打開看一眼。
蕭霄人都有點恍惚了。可事實上,從此刻包圍圈的大小來看,最多再過15秒,圈中的兩人就會被一擁而上的尸鬼撕成碎片。
兩人就這么靜靜對視。幾聲敲門聲輕輕響起。它被前面三棟排列整齊的樓棟遮擋著,平日鮮少有人出入,大門連鎖都不上,被E區工作人員當做閑置的雜物間使用。
玩家們咬牙堅持著,在一個個怪物的縫隙間掙扎。
但眼下看來卻似乎并非如此。有個年輕女玩家被這恐怖片一般的場面驚得失聲尖叫,玩家們面色鐵青,放在桌上的手臂肉眼可見地顫抖著。“圣子一定會降臨嗎?”
怎么回事!?“尊敬的修女,我有情況想要向您舉報。”“你們是想破壞村祭?”一旁,老太太僵尸聽幾名玩家你來我往地說了半天,竟然用自己的僵尸腦子從零星破碎的交談中拼湊出了真相。
秦非點了點頭,他也是這么覺得的。秦非一步一步走在狹長幽寂的走廊里,皮質鞋跟落地,發出介乎于沉悶與清脆之間的踏響:“估計,6號也撐不了多久了。”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事卻全然扭轉了6號的預期。
眾人急急向那方向望了過去。蕭霄、孫守義和程松同時看向秦非,想要和他同行,可目光交匯處,主人公卻伸手搭上了林業的肩膀:
一下、一下、一下……導游想要出門,秦非卻如同一塊橡皮糖似的粘著他:“導游您要忙些什么?有沒有我能幫忙的?”安安老師:“……”
靈體們在這一組主播的不同視角間不停地跳轉切換,試圖掌握所有人的動向。蘭姆伸長脖子向這邊看。四人剛一踏入中心城的區域,一個人影便從旁邊竄了出來,直直攔在他們身前。
……蕭霄十分意外,因為他完全不知道這里還有一道門。
作者感言
雪山南側崖壁邊, 陡峭的雪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