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女被旁邊傳來的動靜嚇了一跳,迷茫地回望,卻只看見空蕩蕩的走廊。這一次,祂選中了蘭姆。
鮮花與銅質燭臺消失不見,斑駁的舊木桌上,白色的蠟燭已然變成了暗紅色,燭淚滴滴淌落,在桌角堆砌出一小灘一小灘血一般的污漬。或許沒辦法透露得太詳細,但,有的時候,哪怕只是很少很少的一點點,也會對副本中的局勢造成巨大的影響。
“何止是不肖子孫。”鬼女咬牙切齒,“他們就是一群惡魔!”雖然不愿承認,但6號此刻的確很緊張。三途要為公會里的其他人努力一把。
刀疤冷笑了一聲。林業不好意思地摸摸腦袋,嘿嘿笑了兩聲:“這條小路沒什么人知道,就算知道了也走不了,所以一般不會有人過來。”
0號囚徒站在欄桿另一面, 與秦非靜靜對視。畢竟,新鮮血液對于任何一個團體來說,都是格外重要的。他此刻完完全全就像是一團空氣,觸碰不了別人,別人也看不見他。
除了7號金毛是NPC,沒有得到這份提示,剩下的兩名玩家對于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事,多少都已經有了預感。或許是疼痛起了某種刺激作用,空氣中那鐵絲網般密密糾纏的控制感忽然輕了不少。
怎么看都像是同一個人才對。秦非的直播間因為在線觀看人數太多而被破格上了推薦,足以證實他的直播內容非常吸引人。“你這個、你這個——”女人幾乎失語了。
他想誘惑12號,讓12號成為魔鬼的信徒。
3號獨自行走在走廊里,他就像一條離了水瀕臨死亡的魚,大口大口地吸著氣。秦非目送著修女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另一側,轉身,推開了告解廳的門。這次,絕對沒有任何人鎖它,可任憑徐陽舒用盡全身力氣狠踹幾腳,大門依舊紋絲不動。
過渡區域上正躺著幾個人,遠遠看去十分眼熟。
從這句話中,他似乎讀懂了對方的意圖。雖然跑了也是一死,但好歹能多偷生幾日,繼續呆在這里,只怕下一個眨眼他就要與世長辭了。這種快樂的來源,與古羅馬時代的人熱衷于斗獸場也沒有什么不同。
秦非望著兩人,意識到了一件事。
但此刻,或許因為秦非正寄居在蘭姆的身體里,致使他他能夠無比清晰地明白一件事:秦非沒有多做解釋,他不是在胡說,他的確得了一種怪病,而且病得不輕。
休息室墻上貼的那張規則中有提到過,如果告解廳的鑰匙不見了,玩家們可以去找黛拉修女補拿。
接著極迅速地低下頭去,抬手擦了擦嘴角。秦非的道士朋友再次陷入了自我懷疑。神父并不會放過這塊送到嘴邊的肉,他就像是一頭藏在黑暗中的野獸,驚擾得蘭姆日夜不得安寧。
秦非半瞇起眼細細打量了片刻,開口道:“那不是僵尸。”“你不是喜歡鮮血,不是喜歡殺戮和破壞嗎?”刀刃深深劈進地板,將地面砍出一道豎長的裂紋,徑直蔓延到眾人腳下。
秦非卻沒有順著安老師的話說下去,而是詢問道:“你的哨子長什么樣?”亂石叢生的荒山、雜草遍布的墳穹、渾身鮮血的同伴、驟然消失的惡鬼。沒有別的了,是什么意思?
一段輕快而詭異的音樂聲伴隨著系統播報聲自空中響了起來。鬼火一邊向前走一邊回頭張望,直到14號和那間詭異的起居室一起,徹底消失在視野盡頭。
秦非松了一口氣。
守陰村現在的祠堂很破舊,幻境中的祠堂卻很新,真實的祠堂中大門上的那些后來填補的油漆、難以遮掩的抓痕,都能夠與秦非在門后所見的一一對應上。
纏繞在十字架上的黑色小蛇,一個山羊頭骨做成的面具,黑色的絲帶和手環,還有一個不知道是什么東西頭上掉下來的角。一旁的觀眾傻傻地問道:“怎么會團滅呢?他們之前不是推斷出來,至少能有一個人順利通關嗎?”
有其他靈體投給它一個怪異眼神,似乎是在嫌棄他的癖好太變態。那雙始終終帶著溫和笑意的眸子里,此刻卻遍布著鋒利的探尋。壓生的觀眾會試圖給主播提供幫助,壓死的觀眾則會竭盡全力給直播間中的玩家們制造阻礙。
別說里世界那幾個甩著電棍、隨時都會往人后腦勺上掄的修女,就是表世界那幾個白修女,看起來也都很不好說話的樣子。秦非總覺得導游就像個事先上好程序的發條人,一旦玩家們不按照他的預想行事,他就卡殼了。
“開始了。”他輕聲呢喃。三途連一個多余的眼神都沒有給6號,徑直向秦非的房間走來。
安靜一片的直播大廳再度變得喧囂,甚至比先前聲量更大。
而不是一座監獄。
修女一怔,似是沒有料到他會醒來的這么早。
沒想到一個F級副本, 居然還有這么多有意思的點。那天具體發生的事, 就連蝴蝶公會的內部玩家也并不全都清楚。了解真相的只有切實到場的那二十余人而已。不然還能怎么辦?
一個玩家只要上了賭桌,就肯定會有壓他生和壓他死的對立兩派。
面色青白的小鬼穿著一身可愛的絨絨衣在地上拱來拱去, 已經把自己渾身上下造得不成樣子了。
作者感言
不然他就要昏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