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面格外混亂。
光線不佳的畫面中,青年面無表情地平躺在棺材正中位置,眉心微蹙,纖長的睫毛沉沉垂落在臉上,配上他身后陰森森的棺材壁,的確怎么看都像是已經不在人世的模樣。和外面教堂明凈光鮮的環境不同, 走廊光線昏暗, 狹長而幽寂,一眼望不到盡頭。
源源不斷的靈體涌向直播大廳那一角,紛亂繁雜的討論聲幾乎將熒幕中玩家們的聲音遮蓋。
蘭姆伸長脖子向這邊看。
秦非回頭,望向身后的街道。
蕭霄的嘴一點一點張大了。“彈幕突然被屏蔽了,老婆肯定是通過這個意識到了不對!”
距離他進入迷宮已經過去近四十分鐘。
或許,等有一天,他升級到更高等級的世界、接觸到規則世界更核心的運作邏輯之后,自然便能明白了。
干凈的空氣中憑空浮現出無數微小的灰塵顆粒,吸進鼻腔內時帶來刺鼻的異味。有人失控般用力錘起車廂墻壁,一個脾氣暴躁的乘客大聲嘶吼著:“下車!我們要下車!這是什么破直播,我拒絕參加,你們這樣是違法的你們知道不知道!”身后,秦非已經徹底放棄了表情管理,笑得一臉陽光燦爛。
隨著她一起愣住的,似乎還有她的手。或許因為今天是村祭開始的日子,雖然現在仍是白天,可村民們卻都已經出來活動了,村里到處都是走動的人。而后快速將視線轉開。
三途的推測沒有錯,這老頭的確有點問題。
鬼嬰能夠在亂葬崗中開辟出一片獨屬于自己的鬼蜮,甚至能與副本主規則相抗衡,毫無疑問是副本中極為核心的角色, 出現一些和他有關的新劇情也無可厚非。與干凈到一塵不染的客廳相比,廚房里的油污顯得稍微重了一些,臺面柜門,油煙機上都附著著一層黃色的黏漬物。
刀疤答道:“窗戶后面沒人。”“再說主播又不像我們一樣能切視角,他根本不知道上面發生了什么事。”白白長了一張好人臉而已。
大巴車內,秦非的腦海中正不斷響起熟悉的機械女聲。利爪破風而來,撕破了道士長長的衣擺。秦非并不會感到恐懼, 加之精神免疫高得出奇, 自然也就沒有得到蕭霄那樣糟糕的體驗。
他們不知道身旁的人是什么陣營,也不知道對方陣營的任務是什么。“呃啊!”“時間還早,我們現在出發,可以趕在凌晨前回來。”孫守義認可道。
短發道:“對,一點預兆也沒有。”
秦非笑瞇瞇地點點頭。思考并不是這位玩家的強項,她坐在那里,腦瓜子嗡嗡個不停。
有東西進來了。隔著一道厚重的鐵門。而桌上那些琳瑯滿目的食材,竟然是一桌垃圾。
秦非看得直皺眉頭。【14號圣嬰已退出本次選拔。】或許黑了點、臟了點、墻壁上的血污多了點,但總之,它應該與他在副本一開始時去到的那個教堂大差不差。
這個世界是圍著蘭姆轉的,所有的一切都由蘭姆的記憶構成。凌娜心念一動,抓住時機,在下一秒用盡全力掙脫開匕首的束縛,不要命般飛跑起來!然而,片刻之后,6號便悚然發現,0號囚徒竟然像是完全沒有看見10號一般的,大跨步越過了他的身邊,朝著自己疾馳而來!
與此同時,活動中心的門被人推開。
蕭霄:“噗。”“我現在看見老頭就心里發慌。”他壓低聲音對秦非道。他們都還活著。
鏡中的秦非面容扭曲起來。
秦非抿唇輕笑,對工作人員說話時的語氣溫和得不可思議。蕭霄:“?”
可在里世界中,玩家們顯然沒有在表世界中那樣受優待。規則說過,為了尊重當地習俗,玩家們不能直視神像的眼睛,秦非先前一直下意識地以為,“直視”的后果大概會是觸怒村民。
三途說話時的表情有些怪異,她張了張口,又閉上,欲言又止中透露著一絲忌憚。可千萬別讓在教堂里幫他拖延時間的蕭霄他們太難辦了才是。
在強烈的求生欲驅使之下,他這一刀刺的竟還算迅捷,若是沒有任何防備的人,興許真的會被他捅中。林守英就把持在那兩處通道上,像是逗弄著老鼠的貓,將每一個試圖從那里通過的村民吞吃入腹。他和鬼火傍晚時單獨聊了幾句,鬼火似乎是想從蕭霄這兒套點秦非的消息,奈何蕭霄本人對此也只是一知半解,完全說不出什么一二三來。
蕭霄見狀不由挑眉,看樣子,果真是被秦非說中了?眾人這才發現,秦非不知何時已經去了義莊另一側,正半蹲在那口角落的棺材邊,神色專注地同棺中那人說著什么。“為什么,你為什么還不過來?我的孩子。”
那鬼嬰就站在秦非肩上,與秦非額角的太陽穴、脖頸處的大動脈緊密相貼,只要他伸出他小小的爪子輕輕一碰,發達這個好不容易死里逃生的玩家,或許就會立馬去見上帝。
蕭霄對秦非的定力嘆為觀止。
作者感言
那個和蘭姆有著相同外表,眉宇間卻滿是冷漠孤僻的孩子,無疑正是秦非在副本中見過的24號圣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