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霄的心臟驀地一緊，像是被什么人用手狠狠抓握了一把似的。亞莉安臉上的憤怒不由自主地收攏了些許，嘴角也不自覺地掛上了一抹笑容：“過來吧，輸入你的玩家編號，再做一下虹膜和指紋驗證。”

奇怪的是，刀疤與程松全程都沒有參與進他們的討論，兩人一直在旁低聲商討著什么，甚至連秦非幾人離開，他們都只是輕飄飄地瞥了一眼。秦非定定地看著艾拉頭頂, “不放任何人進來”這七個字。

可是沒有人膽敢現在去問指引NPC。如果秦非和蕭霄能看見神父此時的表情，就會發現他的嘴唇囁嚅著，想說什么卻始終憋不出來，尷尬的神色和剛才的蕭霄如出一轍。

而事實上，他正盯著墻角的某個東西。他走出義莊大門，在門口沖不遠處揮了揮手。門的背后是一條和小房間同色的銀灰色窄道，秦非沿著那條過道走了一小會兒，眼前逐漸開闊起來。

他扭過頭向秦非道謝：“還好有你——”你向左，我向右，朝著房間兩個不同方向沖了出去！

對于6號來說, 遇見蕭霄，同樣也是他今晚遭遇到的最大的不幸。祂的態度十分和緩，甚至令秦非產生了一種異常荒誕的念頭：他開始覺得他剛才的緊張是完全不必要的。對面那人不會傷害他，無論他即將做出什么。鬼女道，“他想要煉化你身體中那股神圣的氣息，但這不是他能夠承受得了的”

被懟的靈體不屑一顧：“看就看！”——而且祂一直頂著蘭姆那張臉。

他們一進副本就直接出現在了物業門口，穿著一樣的衣服、戴著一樣的帽子，男女老少、低階高階都混在一起，人數還恰好是雙數。現現在，蝴蝶追捕秦非的行為已不僅僅局限于想將他變為自己的傀儡。

而他話音落下的瞬間，忽然感到后背發涼，像是有數道餓狼般的目光狠狠怒視著他！【警告！警告！該副本世界已崩潰，直播強制終止！】

“拿著！”可是這個辦法已經被秦非否認了。

他們在進副本第一天就去過禮堂了，那就是個四四方方的大房子。這家伙該不會馬上要去用刀割鬼火的耳朵了吧？！

總之，現在想再多也沒有用。司機修長的脖頸上頂著一顆光潔的腦袋，臉上平整而光滑，沒有任何五官，那張可怖的面孔泛著詭異的青黑色，就像是一張死去多時的人皮包裹在橄欖球上。秦非側過身，與導游對視。

真是讓人嘔得慌呀！

蕭霄手中捏著法訣，十分勉強地將它制住，可右邊僵尸的氣性顯然要比左邊僵尸大上不少，始終不肯屈服，左右沖撞著。蝴蝶不死心，一直派人盯著D區管理處。村長：“……”

一具殘破不堪的尸體躺在這個本該被稱之為客廳的地方。

這一次，他果然看見了倒計時提示，隨著數字由一歸零，懸浮在半空中的計時器碎成了一顆顆粒子，消散在空氣中。他的臉上寫滿恐懼：“是墳山。”“哈哈哈，笑死我了，你們看村長那個懵逼的表情。”

……反正就是渾身刺撓。

在這樣的注視下，秦非緩緩闔上了王明明家的門。他在黑板上寫了個大大的“2”，向下拉出一條直線。秦非甚至看到可以看到她的腦子在頭骨中一顫一顫的，里面像是有蛆蟲在蠕動。

刀疤正偏著頭與程松低聲說著什么，一邊說一邊抬眼打量著秦非，臉上閃過玩味的冷笑。“尊敬的神父，我要向您懺悔，犯了偷竊的罪。”

霧氣遮蔽人的視線，按照原本的可見度，他們在義莊應該根本看不見祠堂的所在才對。50、80、200、500……

鬼火聽三途這樣說，抬起腳便踹在了金發男的小腿肚上：“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我剛才沒站穩……想必心靈純潔的您是不會責怪我的對吧？”“可是。”他眨眨眼，一臉無辜地看向蕭霄，“簽都已經簽了，好像也沒辦法了。”雖然前陣子內部傳言過想招攬小秦進入公會，但那也是負責這塊的高層該操心的事，和他們普通玩家沒有半毛錢關系。

蕭霄和林業一左一右擠在秦非身邊，擋著他從人群旁路過，聞言不由得心驚膽戰。秦非用余光瞥了一眼身后黑壓壓的隊伍，不禁嘴角微抽。心中雖有不甘，也只能學修女那樣笑著點了點頭。

但他那顆同樣一百多年都沒動過的腦子，此刻正勉強又艱難地運作著，告誡著右邊僵尸：別去招惹眼前這個男人。是啊，他們怎么會覺得徐陽舒在棺材里躺了三天，是一件合乎常理的事呢？他原本就沒想過會有其他玩家愿意同他們一起去村東，畢竟這直播可是切切實實會死人的。

秦非心里咯噔一下，頓感不妙。這次鬼嬰干脆放飛自我，也不管三途和鬼火他們會怎樣想，直接沖了出來。此時此刻，玩家和NPC之間的區別就顯現了出來。

……

“你剛才說過的，大巴上的規則提示。”秦非向孫守義微笑頷首。“好啊，你先出來吧。”秦非道。灰白色帶著血絲的眼白，深灰色的瞳孔，甚至在上下還長了兩塊眼皮，上面生長著零星稀疏的睫毛。

但，來都來了，樣子總還是要做的。十余道人影陸續推開門來到走廊。前方的路已經被堵死，身后是早已亂成一團的村民，和其他氣勢洶洶的僵尸。

其面積之大，或許完全難以想象。不是秦非對自己的觀察力有什么超出水平的認知，只是出于職業習慣，秦非對于自己周身環境中細小的變換一向十分敏感，尤其是他直接接觸過的人，即使只匆匆見了一面，也會一直留有印象。又是秦非身先士卒，與導游道謝過后，他從籃中隨手撿起一個三明治。

幾個老玩家都在原地干坐著，秦非原本正在仰著臉欣賞頭頂的月光，余光掃過不遠處的人群，卻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神經病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看看你哪里有52歲的樣子！”

當然那都已經是過去式了，現在，秦非視角的觀眾數量已然遙遙領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