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秦非突然不見,他們幾個為了找他,在祠堂里游蕩了很久,差不多把所有角落都翻遍了。
他臉色忽然一白,像是反應過來了什么似的:他們好不容易走過層層山道來到守陰村,卻十分倒霉地遇見了尸變。
然后,秦非就看見鬼女頭上的好感度條動了一下。從那幾人剛才的表現來看,他們分明是帶著目的進入那間廂房的。事到如今,就連程松也不得不承認,秦非他們探索出的毫無疑問才是正確的通關之路。
鬼女撇撇嘴:“你聽不懂成語嗎?”“臥槽!什么玩意?”
那些遍布整個村莊的巨眼,在蔓延到義莊門口時卻毫無征兆地停了下來,并沒有合攏的大門像是一道無形的分界線,將門內與門外隔成了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那就好。這小東西在亂葬崗時令人震恐的表現,蕭霄直到現在仍舊記憶猶新。
傀儡頓時閉上了嘴。也不知道女鬼到底有沒有相信秦非的話,冰冷的目光在他臉上游移。
“全軍覆沒?”蕭霄一愣,“全軍覆沒是什么意思?”
秦非瞬間明白過來。鬼嬰趴在秦非肩膀上,甩著兩條短短的腿,哼著不成曲調的歌。
現在還沒到10:30,按理說還在自由活動的時間,可是休息室和走廊都已經熄了燈,外面黑咕隆咚一片。說話的是5號。
只要按部就班地走,就有機會全身而退,避開被副本強行篩選、隨機抽人去死的卑微結局。
鬼火欲哭無淚:“行吧,行吧,反正我們也只能加油跑。”蕭霄幾人一臉不解,刀疤則發出不屑的嗤聲,看向秦非的目光變得輕慢。有從上一場直播跟過來的老玩家聞言,十分有優越感地笑了起來:
“讓人很想伸手為他抹上更鮮艷的顏色。”若不是有那些欄桿和電網攔截在他們中間,秦非覺得,自己可能早就已經被撕成碎片,和那些鮮血、碎肉和污泥一樣,恒久地留在這間地牢里。蕭霄:“?”
書本翻開的一瞬間,玩家們齊齊愣住了。但,實際上。秦非詫異地挑起一邊眉毛。
他根據一些進副本前就拿到手的線索, 去實地繪測了一張守陰村祠堂的地圖。有什么東西嗆進了喉嚨、嗆進了氣管、嗆進了肺部。
他顯然十分膽怯,他并不敢出言呵止對方,甚至連抽回自己的手都不敢,只是低垂著頭,用牙齒緊咬著下唇。還是說,這是副本給NPC強行施加的障眼法?
沒有血色的嘴唇已經被咬破,沁出血來。0號在放風剛開始的時候遇到過一個人。
“我還沒想好。”秦非坦言道。
他是不是該謝謝王明明的校服,讓他重新體驗了一下學生時代的青蔥歲月。鮮血從深可見骨的傷口中滲出,將周遭土地染成猩紅一片,他用最后的力量滿懷期許地望向四周的黑暗,卻沒有看到一個人影。有老玩家從隨身空間中取出一些不太貴重的備用衣物之類,放在床上當做標記。也有人將被子鋪開,或是把帽子放在上面。
他的手腳被剁下,胸腔被剖開,一雙死不瞑目的眼睛死死瞪向秦非所站的方向。蕭霄有點懵,緊跟在秦非身后,行色匆忙間,他望著秦非的背影,總覺得少了些什么。
一句話,將刀疤放在了全車所有人的對立面。
秦非靜靜地盯著天花板出神。怎么突然就開始左右手互博了呢???F級直播大廳中,幾乎所有觀眾都簇擁到了這一塊不大的光幕面前,嘰嘰喳喳的說話聲幾乎將主播們的說話聲淹沒。
守陰村現在的祠堂很破舊,幻境中的祠堂卻很新,真實的祠堂中大門上的那些后來填補的油漆、難以遮掩的抓痕,都能夠與秦非在門后所見的一一對應上。
下一秒。
說話的少年和那中年人,秦非都有印象,在禮堂時,就是他們盯著那張掛畫看了許久。一旦秦非動手殺了人,黛拉修女不一定能保得住他。秦非眨眨眼:“沒有黃毛的鬼火不是完整的鬼火。”
林業有些不高興:“你咒誰呢。”
隔著一道鐵質柵欄門,他死死盯著蕭霄。身后正在發生著如此荒唐的鬧劇,但司機半點反應也沒有,開車的姿勢與乘客們最初醒來時沒有分毫不同,就像是一尊木偶,或是一具被擺放在這里的、沒有思維和生命的尸體。秦非的神情嚴肅,薛驚奇見到他立馬迎了上來:“王明明同學……”
在秦非看來,導游留下的這份指南中暗含了不少關鍵信息。不出意外的話,副本主線近在眼前。大廳中爆發出一陣比一陣更劇烈的討論。
但秦非并不是在為自己害死了他們而感到難受。還死得這么慘。
玩家們都不清楚。
唯有秦非,神情平靜中甚至帶著些許愉悅,步履輕松地踩在雜草與碎石之上,還能抽空回過頭來打趣徐陽舒:“你家院子,布置得真是很別致。”如此一來,這個女鬼一直不停地打量他們……
作者感言
桌邊一左一右各坐著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