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非盯著鏡子無聲地看了一會兒,沒有什么發現,于是將簾子放下。
“這位……”窄小逼仄的告解廳在這一刻變得仿若通往天堂的神圣大門。
眼尖的蕭霄一眼便看見了那邊有什么:“那里放了一把鏟子!”
門外空空如也。林業愣在了原地:“那、他們就沒救了嗎?”什么舍己還是救人,這種問題根本不在秦非的考量范圍內,他原本將一切都精密計算得好好的,純粹是沒有料想到那些尸鬼會突然狂暴,瘋狂追殺他倆。
秦非的目光從這三人臉上擦過,心下了然。觸電般的麻意從秦非的尾椎骨自下而上,一路蔓延到天靈蓋,又順著他高舉過頭頂、一把推開地窖木門的手,沖向迎面而至的地表空氣中。
為了保證兩人始終同行不分開,孫守義在前, 徐陽舒在后,兩人左手握著左手、右手握著右手,像幼兒園小朋友玩開火車那樣站作了一列。之后接連幾天,蕭霄都表現得像是一只驚弓之鳥,他禁止秦非外出,一日三餐都幫秦非帶到房里來。秦非:“嗯。”
刀疤不耐煩地打斷:“說說他的臉?!?后半截話還沒說出口,被蕭霄吞回了肚子里,因為秦非聽完前半句話后便即刻手起手落,飛也似的將符紙從鬼嬰腦袋上掀了下來。靈體直接傻眼。
挖下眼珠后的秦非并未露出任何痛苦之色。
系統不會干涉這種行為嗎?長時間滯留低級世界,聽上去很容易破壞玩家與玩家之間的平衡。
“唔,這樣?!鼻胤橇巳坏攸c頭,“不夠的話,一會兒還有。”
這個問題的答案秦非早就猜得八九不離十了,但他還是問了一遍。守陰村信仰的神明,叫林守英。她在棺材里瞥了瞥嘴,翹著二郎腿,一副倚老賣老的模樣,出言指導道:“狗血,狗牙,朱砂,桃木,這些東西你們有沒有?或者什么能驅邪,差不離的往我們身上抹就是了?!?/p>
他和鬼火傍晚時單獨聊了幾句,鬼火似乎是想從蕭霄這兒套點秦非的消息,奈何蕭霄本人對此也只是一知半解,完全說不出什么一二三來。這個問題也是在場大多數玩家想要知道的。
假如玩家們們真的開始毫無章法地互相攻擊,那么表里世界勢必會接連不斷地互相掉轉。秦非定定地看著艾拉頭頂, “不放任何人進來”這七個字。
接下去他說出口的話,聲音低得幾乎聽不清。“不要光顧著說別人,也說說你自己?!?/p>
這安排是無意義的,只會為他們的行動徒增累贅。
那中年男人嘆了口氣,似乎是在疑惑,就憑這年輕人的腦子,究竟是怎么混到E級直播間的。
秦非環視餐廳一周,心中已經有了答案。這種吸引若是不帶惡意,說出去都沒有人會相信。人嚇人也是會嚇死人的,大佬如果繼續保持這個形式作風,蕭霄都要開始擔憂他在今后的副本中的人身安全了。
除了勸阻一些多人同行而來的玩家以外,這條規則或許還包含著一層隱藏的含義:
那是一座又一座墓碑。之前孫守義擔心他倆單獨留在義莊里會出事,走之前用繩子將他們五花大綁后塞進了棺材,可不知為何,他們自己爬出了棺材,眼下又躺在了地上。
雖然觀眾可以觀看的直播視角眾多,但絕大多數流量還是匯聚到了頭部的幾個直播間中。所有人齊齊搖頭,動作整齊劃一,就像提前排練過似的。也正是因此,靈體們若是想觀看懲罰類副本,需要支付的服務金極高。
按照導游給出的規則,湘西的夜晚從日落開始,既然現在還有太陽,就依舊處在“白不走雙”的規則里。秦非之前一直以為他們也是囚徒中的一員,或許是因為危險度沒有那么高,所以和地牢中那幾個危險分子分開關押了。
無處發泄的怒火被秦非的話引燃,修女不假思索地譏諷道:對于秦非失手打碎鏡子這件事,兩人全然沒有打算追究,甚至還出言安慰他。
鬼手竟然用指甲在棺材上刻下了一行字。那面垂落下來的黑色絨布簾依舊遮擋著鏡面。
蕭霄湊上前,皺著眉頭指向最后一條規則。在晚宴上爆炸的王順,和被石像殺死的華奇偉。
黛拉修女是哪個修女?十萬火急之中,秦非的余光再次瞥到了自己肩膀上坐著的鬼嬰。且不說他實在無法說服自己去完成那任務,就算他真的狠下心來自薦枕席,又有誰會接受呢?
下一刻,秦非睜開眼睛。秦非依言上前?!扒卮罄校闶峭盗髓€匙然后藏起來了嗎?”
每個路口旁墻壁瓷磚的排列,哪幾塊瓷磚上有青苔和污漬,他都會格外留意一下。右邊僵尸的骨頭還挺硬,雖被鬼嬰的符咒制住了,卻明顯還很不服氣,不知為何,秦非居然從它一直沒有眼珠子的眼睛里看出一股正在翻白眼的味道來。修女目光一變。
強烈的電流順著肩胛骨傳遞至四肢百骸,蕭霄立刻癱軟著倒了下去,眼睛隱隱有翻白的趨勢。
這……看見自己很害怕,但還是揮著書包沖了上去;
對他來說,反正橫豎都是一死,晚死總比早死要好些。他正在盯著秦非,秦非可以感覺得到?!疤x謝你了。”秦非終于將一切理清,渾身都是干勁。
作者感言
蕭霄在腦海中細細搜刮著自己進副本以后做的惡,思來想去半天,愣是什么也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