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非不假思索地上前掀開布簾。
不待有人前去,導游已經自覺推門而入,他的臉色在與秦非視線交接的一瞬稍稍放松了些許,舉起手中的籃子向玩家們示意:“我來了。”
秦非“嗯”了一聲,遞上兩張10塊的紙鈔,這是他出門前從王明明家的玄關桌子上順來的。可秦非丟在他腳下的東西卻在此刻起到了異乎尋常的作用。這次輪到蕭霄臉上冒出問號:“?”
廳中近半數靈體都匯聚到了這小小一隅,將這里擠得水泄不通。
但——0號囚徒已經離秦非很近很近,斧頭高高懸于他的頭頂。見其他人在休息區內大肆破壞,幾人看上去十分不解。
事實證明,即使是一只血哧糊啦的小鬼,心臟也是有溫度的。秦非斬釘截鐵地道。
“……媽媽。”蘭姆輕輕吞咽了一下。秦非上次在被異化的2號玩家追時沒能摸清回廊的結構,這次也是同樣。
于是蘭姆就這樣被帶離了家。他捏起車載電話后面藍色和黃色的電線,斷口清晰可見,露出內里淺色的鋁絲來,同樣已經完全斷成兩節。“誰死對你來說獲益最大,后續帶來的麻煩最小,這就足夠了。”
迷宮里太黑了,僅憑秦非手上那微弱的光線,并不足以完全照亮對方的模樣,但依舊不難看出,那人的確就是蕭霄。秦非眉心緊鎖。
短短半分鐘時間,秦非已經看到了一個滿臉是血的尖叫小孩鬼和一個拄著拐杖的白頭發老太太鬼。或許是秦非這混不吝的模樣太過挑釁,鏡子里的他竟然完全沒有要退卻或是掩飾的意思,也就那么任由他打量。身受重傷也阻止不了秦非頭上劃下三道黑線。
一下,兩下。
她是在那電光石火的轉瞬間看到了什么。敵暗我明,情況對紅方不利。車廂最后一排,清雋優雅的青年雙手交疊,清瘦的背脊挺直,纖長的睫毛微揚,顯得整個人溫和無害,看上去仿佛并不是坐在一輛詭異的大巴上,而是坐在圣光普照的教堂布告臺上一般。
他們從之前開始就一直想去找秦非匯合,只是始終苦于沒有機會,秦非解救林業的整個過程全數落在了二人眼中。秦非翻身從床上坐了起來。
“你會看清最真實的自己。”
秦非在現實世界中的肺一直不怎么好,無論是花粉,灰塵還是冷空氣,都能夠讓他咳得驚天動地。
他有些懷疑,自己莫不是被那個穿著神父衣袍的家伙給騙了?答案呼之欲出。這小東西在亂葬崗時令人震恐的表現,蕭霄直到現在仍舊記憶猶新。
大概艾拉實在難以抵御“媽媽”這個溫情脈脈的稱呼,在秦非這樣說完以后,她大張著的巨口竟然慢慢合了起來。其他人只以為是秦非拿出了壓箱底的道具,只有蕭霄盯著那紙面上的紋樣,眸中閃過一絲了然:“可以,這個能管用!”
說完,他急急抬頭望向刀疤。8號思來想去,他手中唯一的底牌就是他的天賦技能。秦非皺眉,視線掃過身旁眾人,有人額角冒出豆大的汗珠,也有人神色恍惚。
導游依舊沒有出現,趁著天色尚且不晚,幾人整裝待發,向村口行去。為什么要特意提示這一點呢?
解決問題,刻不容緩,越快越好。全家福是黑白色的,年代感濃重的畫面上印著六口人,一對中年夫妻,一對年輕夫妻,一個老奶奶,和一個看上去十分年幼的嬰兒。卻全部指向人性。
道路兩旁,慘白的院墻連綿不斷地出現,讓這條路像是一條不斷重復的死胡同。“不出意外的話,我當時看見的應該不完全是虛擬的幻境,而是守陰村幾十年前曾經真實發生過的事。”秦非總結道。秦非道。
三個沙堆從外表來看沒有任何區別,這是一個徹頭徹尾拼運氣的任務,三選一。
前陣子他在給一戶人家做法事時翻了車,翻了個十分淺顯的忌諱,被人當場戳穿。這根本連屁也看不到好嗎,謊撒得也太敷衍了。
除了7號金毛是NPC,沒有得到這份提示,剩下的兩名玩家對于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事,多少都已經有了預感。甚至于連一個眼神都沒給他們。
右邊僵尸呆愣愣地杵在門邊, 他不明白這群人為什么突然都這樣了。
走廊內昏沉的燭火將他的臉色映照得半明半暗,那帶著鐵銹氣的面具緊緊貼合在他的臉上。
“坐。”
焦黃混雜著枯黑的濃霧悄然無息地蔓延,將幼兒園隔絕成了一個單獨的世界,成為一片死地,一個孤島。
他的雙手揮舞著,雙眼放空直勾勾盯著面前的空氣,用一種像是美聲歌唱家一樣飽含情緒的聲音朗誦道。她好像覺得,去弄死一個原本就離死不遠的人,要比弄死一個活得好好的人合理些。世界上仿佛只剩下了玩家幾人。
青年勉強點了點頭,好奇道:“所有的鬼都會被我身上的味道吸引嗎?假如是……”
作者感言
秦非:“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