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神父就在這里,陪你一起聆聽。”
秦非學著村民的動作,低垂著頭,將視線維系在面前那一方小小的桌面上,腦中思緒翻涌。地磚冰涼,指尖觸及到時幾乎能夠感受到一股死氣。
對于秦非失手打碎鏡子這件事,兩人全然沒有打算追究,甚至還出言安慰他。
然而更讓人難以接受的還在后面。禮堂內(nèi)部的裝潢與外面截然不同,白瓷地板嶄新,天花板上掛著一盞風格奇異的水晶吊燈。
再往后的路便是徹底的黑暗。秦大佬,他不是一直和自己一起站在告解廳里嗎,什么時候出去開的門?眼看秦非忽然頓住腳步,大廳中,連空氣都跟著停滯了一瞬。
人類求生的本能真的能夠產(chǎn)生足矣對抗命運的巨大能量嗎?其他玩家也都看著秦非。
此時此刻,他的目光正越過紙面上數(shù)列晦澀難懂的文字,落在正中那一行上。然后,他就被彈出了副本。這也正是副本中,里世界的黛拉修女會表現(xiàn)得如此厭惡同性戀的原因。
事已至此,玩家們只能硬著頭皮頂住。誰知道他眨眼就做出如此迷惑的事情??鬼火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上前兩步,伸長脖子看向秦非懷中。
其他人沒有這么失控,可也同樣都面色慘敗,宛如失去神魂般癱坐在椅子上。
另一波人則面露興奮,十分鄙夷地望著身旁的趴菜們。叮鈴鈴,叮鈴鈴。秦非笑笑:“告解廳又名懺悔室,信徒們走進這里,向神職人員述說自己犯的罪,祈求主的赦免與寬恕。”
刺耳的噪音讓秦非和修女同時皺緊了眉頭。可此刻,他卻不由自主地無比懷念起這個消耗了他上個副本一半積分的小掛件來。四只眼睛頓時齊刷刷地瞪向秦非:“你說什么?!”
蕭霄在副本里變笨,是因為他被強行降智了。
秦非捧起茶杯抿了一口,俊秀的臉上笑意溫和,琥珀色的瞳孔明亮。
秦非進副本,或者蝴蝶進副本,對秦非來說都是一件好事。
這預感就要成真了。金發(fā)男人敢怒不敢言,目光陰鷙、跌跌撞撞地走開了。有個奶奶還向秦非招了招手:“明明呀,怎么是你帶著他們過來,你當社區(qū)志愿者啦?”
他對它挺感興趣,它看起來像是一件有趣的新鮮玩具。黑暗中,有道佝僂的身影一閃而逝。比起前天祠堂里的那扇, 眼前這扇門的顏色更深,正面看去分明只是一扇再普通不過的木門,可背后卻宛若用鮮血涂就, 經(jīng)過經(jīng)年累月的無人問津后,化作一團令人作嘔的黑紅色。
……“咯咯。”
三途總是不茍言笑,鬼火其實一直都有點怵她。
喲呵?在這樣無比逼真、和真實世界中的小區(qū)完全沒有兩樣的地方尋找“鬼”,雖然沒有在尸山血海里逃命那樣恐怖,但自有另一種讓人渾身發(fā)涼的不適感。
雖然秦非已然轉(zhuǎn)身離去,可鏡中那抹身影卻仍面對著秦非的背影。鬼嬰又換了一身新的毛絨衣服,在暗火寬大的會議桌上爬來爬去,屋內(nèi)其他人都對它視若無睹, 并未發(fā)現(xiàn)它的存在。一切發(fā)生得都太快、太突然了,他其實有些懵,但對秦非發(fā)自內(nèi)心的信任還是令他沒有片刻的遲疑。
“鬼女好可憐,0039號副本上線三年她才第一次露面,頭回出鏡就是一張被氣到綠的臉哈哈哈哈哈。”那些一直站在銀幕前的老觀眾們則全然是另一種反應,帶著滿臉的神秘莫測,用一種十分欠揍的口吻說道:“你們等著看吧,肯定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面對林業(yè)的提議,中年玩家表露出了顯而易見的遲疑: “可是已經(jīng)快到十二點了,現(xiàn)在去村東,我們不一定能在午夜前趕回來。”顯然,很快就要有人過來了。
但也僅僅就是一點點罷了。【14號圣嬰已退出本次選拔。】
他在秦非的床沿邊坐下,正了神色道:不對啊,怎么輪到他就變成這樣了?剛才那個秦非一湊過去,導游整個人看起來眉目都舒展了不少,哪像面對他——那眉頭皺的,像是恨不得直接把他夾死。還有鬼火!
“進。”秦非對著門那頭道。每天拿別人的生死取樂也就算了,竟然還拿別人的……
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他們怎么忘了這個亙古不變的道理呢?而10號。他抬手摸索著下巴,饒有興味地做了個決定:“我要回去,再帶一點新的刑具過來。”
這一幕差點把彈幕里的觀眾笑死。
大佬聽著周圍人七嘴八舌的討論,撇了撇嘴:“你看吧,他們馬上就要去徐家老宅找那本書了。”
反正除了亞莉安,他也不認識什么別的主城區(qū)公務員NPC,能讓他去賣這個人情。他希冀著幸運之神能夠在他頭頂暫留片刻,好讓他盡快與鬼火和三途相逢。
……這副鬼樣,要想靠裝是很難裝出來的。他又嘗試著掙扎了一下,依舊不行。
作者感言
那個npc頭頂沒有屬性介紹和進度條,現(xiàn)在躲起來是來不及了,他看上去不像是有很強攻擊性的樣子,秦非只得原地站定,放緩呼吸,靜靜等待著對方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