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非半瞇著眼,目光中帶著探究。“下一個人呢?快點過來,別耽誤時間!”他眨眨眼,關掉彈幕,再度將注意力放回到自己的身前。
而且,誰會不知道自己身體里流淌的鮮血是什么顏色,他又不是色盲。這里實在空空蕩蕩。刀疤顯然有些不服:“可是……”
這一次他沒有刻意掩飾,因為現在教堂中朝著秦非看的人遠不止他一個。管理中心是一座單層的盒形建筑,占地面積不大,可令人意外的是,這里的人竟然非常多。
在上一個副本中,玩家們雖然有著“旅客”的身份,但那身份僅僅只是一個空殼。……那片霧氣越來越濃,越來越厚重,流淌在秦非身邊。
他們身穿著和秦非在徐家祖宅中看到過的那些僵尸一樣的清朝官服,雙手直挺挺的抻向空中,手腕和腳踝上都綁著鈴鐺。你可以說他冷漠,但實際上,他并不像刀疤那樣冷血到全無善惡觀。眼睛有大有小,像是一臺臺永不關閉的監視器,掃過它所途經的每一寸土地,讓秦非不由得想起希臘神話中,那個百眼巨人阿爾格斯。
但他沒有出手,而是選擇了冷眼旁觀,靜靜看著自己保了整整七天的新手玩家,在離開副本前的最后一刻隕命。
緊接著,如山洪爆發般的議論聲喧天而起。“村長怕是幾輩子都沒聽人問過這種問題,看他CPU都快被干燒了哈哈哈。”
“這是最新的刑具,你將會成為第一個使用它的人。”修女將刑具推到秦非臉前,金屬制品輕微的腥氣飄進鼻腔。“你怎么來了?”秦非將門拉開一道縫。其他玩家看不見鬼嬰,在他們的視角中,秦非便是伸手向空氣中一抓,手背上忽然便多出了一張符紙來。
從秦非的名字出現在新人榜上的那一刻開始,那些想找他的人就分做了兩波。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暖黃的光線忽然出現在秦非的視野盡頭。包圍圈正中,渾身浴血的青年趁此機會,又一次顫顫巍巍地站起身來,林業見狀忙撐住他的肩膀。最后一味材料,人血。
放著好好的人不做偏要做狗的鬼嬰,給秦非帶來的東西是一截哨子。觀眾們的眼角集體抽搐。油炸???
秦非偷偷瞄了一眼,和《馭尸術》中提起過的一模一樣。猶豫幾秒后,他十分篤定地道:“你肯定是老玩家,我知道你醒得比我早。”伴隨著咔嚓一聲落鎖聲,那抹清瘦的身影已經徹底隱匿在了門后的陰影里。
不就是一塊板磚,至于嚇成這樣嗎??蕭霄從來沒有想過,這種一看就攻擊性極強的鬼物,竟然還能心平氣和地和玩家交流。
談永撕心裂肺的慘叫劃破夜空,驚得墳地中不知藏匿在何處的烏鴉撲棱著翅膀沖上天際。宋天連忙答應下來,順著小男孩指的方向走了過去。“為什么8號囚室是我該去的地方。”
——就像剛才迷霧中那人所做的那樣。她的聲音和前幾次說話時完全不一樣,那種平緩得如同木偶般的聲線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濃重的焦躁不安,嗓音尖利刺耳,像是針尖猛然扎入耳道!其中有許多步驟, 譬如冥想,譬如靜躺, 譬如含一口水于喉間不得下咽。
要不怎么說鬼火傻呢,秦非提起這些疑問,他竟然絲毫沒打算隱瞞,回答得比小學生上課搶答老師問題還要快。
林業問:“我該去哪里打聽?”大多數人都自行發現了吊墜后的數字,只有一兩個看上去懵懵的,在旁人告訴他們后,才露出和蕭霄一樣恍然大悟的神情。
分工明確,井然有序。
神父意味深長地笑了起來,唇畔漾起一顆小小的、甜蜜的梨渦。
他的吃相實在算不上好看,按理說應該很倒胃口,可不知為何,玩家們卻只覺得鼻端嗅到的香氣愈發濃郁了。直到將院中十八口棺材全部掀開,村長這才能夠確定,祭品們的確都還乖乖地待在院子里。停尸廂房專項專用。
十萬火急之中,秦非的余光再次瞥到了自己肩膀上坐著的鬼嬰。活動中心內的溫度似乎都變得灼熱了幾分,玩家們看向宋天,就像看著一個香餑餑。
鬼火和三途也都站了起來。不遠處,蕭霄與孫守義正緊密觀察著秦非所在方位的動向。
……秦非十分無辜地望了回去,抬手摸了摸鼻尖。與此同時,無數身形悚然可怖的鬼怪從一塊塊墓碑背后緩緩現形。
兩人的眼眶都紅紅的, 有玩家想過去問她們話,她們撐著墻壁,半晌都沒能站起來。一下一下。總之,他最終還是選擇了做那只出頭鳥。
例如守陰村副本中,不能進入紅色的門、白不走雙夜不走單等。“主播的眼睛真漂亮,好像戴了美瞳一樣。”只有尸體才能留在廂房。
變成僵尸了的眾人深切體會到了行事的不便,饒是每個人都隨身攜帶了銅鈴,可真正打起架來依舊難以施展。
順帶還將白天出去過的所有玩家都打上了“不是好人”的烙印。青年禮貌地說道:“山清水秀,人杰地靈,說得大概就是我們守陰村吧。”
雖然醫生這樣問了,但顯然,他其實很清楚秦非找他是想做什么。秦非在細細觀賞了那手術刀一會兒之后,竟然一反手,將那把刀塞進了神父袍胸前的口袋里。NPC的大半個身子都已經嵌在了墻壁里。
蕭霄愣了一下,明白了秦非的意思。
秦非彎下腰,拾起一顆,送至眼前。出于某種考量,秦非在敘述的過程中隱去了一部分事實。當然8號不會相信6號這放屁一樣的言論。
作者感言
保安還在不停地咀嚼,猩紅色辨不出形狀的東西在他焦黃的牙齒之間不斷顯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