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注意，踩在前面玩家的腳印里走。”和曾經在守陰村亂葬崗，或狼人社區14號鬼樓里被群怪追逐時的狼狽比起來，秦非覺得，自己這次的存在感已經低到不能再低了。擰開水杯，想到他們還不知要在這雪山上滯留多久，手上動作一頓，倒了個杯底遞過去：“喝點熱水，暖暖身子。”

烏蒙從旁走回，就見一群玩家全都直勾勾瞪著冰面。三途忍無可忍，給了鬼火一個天降正義的大嗶兜：“亡靈，亡靈，死了的人才會變成亡靈。”

大家會在休息區相遇，也是可以預見的事。一個是昨天便和薛驚奇有不合的刺頭，另一個似乎是蝴蝶身后的某個傀儡，因為一直沒有和其他玩家一起行動，看著有些面生。和前幾次一樣，他是想讓亞莉安幫他提前進行A區的登記入住。

黎明小隊所有人都在。

彌羊沉著一張臉，視線反復在規則與地圖中穿梭。

而且，假如這壇子真的是污染物，秦非在一進到垃圾站的時候就應該已經感受到了。看他的神色并不像在開玩笑。

一旦他們發現王明明并不是指引NPC，必定會有許多人一哄而上，試圖從他身上得到一些以旅客身份得不到的線索。但規則里說了，遇到危險時，不僅需要躲到床下，還要不停地數數。

天空在不知不覺間變成了灰色，頭頂云層翻卷。聞人黎明被他耍得團團轉還要背負惡名，秦非的良心又開始隱隱作痛了：“聞人隊長挺好的。”同樣，也沒有哪個隊員會喜歡自己的隊長是個撿破爛的。

彌羊瞠目結舌：“這……”

隨身空間里的道具也因此被他順出了副本之外。

眨眼過后，陣營換轉的系統提示在耳邊響起。秦非的嘴角尷尬地抽了一下，總覺得這話聽起來哪里怪怪的。

偏偏這用法還的確十分精妙，能替秦非省不少事。世界上沒有兩片完全一樣的葉子。那雙白皙修長的手中，正夾著一張紙條，紙條在五指間翻飛，如撲閃的蝶翼。

怎么了？薛驚奇神色凝重。這個“別人”，指得顯然就是羊肉粉店的老板。

烏蒙瞪了隊長一眼，換來對方一個無辜的眼神。你可別不識抬舉！接下來的幾分鐘里，亞莉安從蝴蝶天賦技能的殘忍、通關副本的不擇手段、以及想方設法折磨玩家的陰暗心理等種種角度出發，將蝴蝶從頭到腳批判了一遍。

成功了？可腳下的路為何這樣長！在數不清的期待目光中，青年高高舉起雙手。

“別的玩家個毛線，哪來別的玩家，這是雪山本里第一次有玩家走死者陣營線好嗎。”死到臨頭，烏蒙的腦子終于勉強轉了一下，雙手一反，掌心中出現兩把天賦幻化而成的長刀。

積木又倒在了地上。空氣中響起眾人倒抽涼氣的聲音。彌羊被驚得目瞪口呆，壓低聲音，偷偷問秦非：“什么情況？”

——當然，可能還包含了一部分對于錢袋子的親近。

按照之前的經驗，他們只要沖出一樓安全通道的門，整棟樓都會同時被拍扁成一個大型單層空間，那樣一來，外面必定蹲守著數之不盡的怪。“這條線索指向的問題很嚴重，我個人認為，我們現在不應該把精力放在分盒飯這種小事上。”真沒禮貌啊小兔崽子！

秦非覺察到了聞人黎明的視線，但他沒有看向他。四肢著地，在門口僅存的干凈區域內爬了一圈，然后悻悻地回到了領域里。

那聲音還在呼喚。

“你們在找游戲房嗎？”他主動同幾人打著招呼。

圣嬰院里的黑修女也可以。帶著沉悶的痛癢，沿著血管與指骨向上蔓延，穿過脊髓與神經，沖刷著大腦中的每一寸區域。林業與鬼火尚且還有些沒緩過神來，愣怔著站在原地。

10分鐘轉瞬即逝，房間內，始終保持跪坐姿勢不變的NPC倏忽間抬起頭。秦非旁邊的豬欄中，有兩個玩家正在偷偷交頭接耳。

漆黑寂靜的甬道中, 兩個人一前一后行走著，層層水波從他們的身旁漾開，撞擊在兩側石壁上。經過綜合評估各玩家實力以后，系統準備了兩套破壞方案。

秦非在爐子旁邊坐著煮湯, 身旁圍了一堆人，彌羊始終沒找到機會和他說話，只好憋憋屈屈地把疑惑吞回了肚子里。

或者說，是一排動物。秦非卻道：“不，我們還有別的辦法，可以繼續了解這起案件。”

唐朋隱約覺得自己似乎有什么話沒說完，但他已經想不起來了。從通往上方從上方的樓梯口可以聽見，甲板上正傳來腳步和音樂聲。撬開那片松動的石板后，就出現了眼前的壁畫。

除了他們以外，就只有彌羊和岑叁鴉也綁了繩子。

空氣再度扭曲，彌羊復又變回了他原本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