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中年人在向大家發(fā)指令時,特意沒有走上處于更高位的布告臺。既然秦大佬這樣要求他,他就算狠狠勉強自己,也必須努力一下。銅鏡的左右兩側(cè)堆放著招魂幡和花圈,花圈正中還有幾張黑白照片,有男有女,看上去都不年輕了。
不知是不是這地窖里沉悶的空氣真的傷害到了他的大腦,秦非總覺得,自己耳畔似乎響起了一些他本不該在這里聽到的聲音?!肮?,老婆:桀驁美人,一身反骨!”
他似乎也是剛從別的地方跑來這里, 正不停地小口喘息著,身上的西裝馬甲被不知名的東西弄臟,令他看上去格外狼狽。
他沒能成功將那個薄弱的靈魂吞噬。將那張總是圣潔如天使般的英俊面龐,也由此而被暈染得猶如鬼魅。說話的少年和那中年人,秦非都有印象,在禮堂時,就是他們盯著那張掛畫看了許久。
“怎么回事,你們有沒有聽到那個聲音?”碗里的每一塊食物都被切得非常細碎,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樣子來,帶給人一種極其糟糕的聯(lián)想。
直視神像的后果,就是遭受神像的審判。秦非點了點頭,俯身鉆入門內(nèi)?!斑@些秘密肯定要靠我們在完成抓鬼任務(wù)時,一點一點去挖掘出來?!?/p>
剛才在早餐鋪門口也是,他分析出了信息,也不在乎周遭圍了一圈不知是不是他陣營的玩家,就那么大大方方地公開了出來。但假如出了什么意外——蕭霄與凌娜眉心緊蹙,林業(yè)雙目失神地向門走了兩步, 被孫守義猛地一把拽住衣領(lǐng)。
所以他在游戲過程中稍微作死一些也沒事。這個平日里永遠高高在上、只會用鼻孔看低階玩家們的NPC,如今正腆著一臉笑站在秦非旁邊,好聲好氣地向他詢問著雞毛蒜皮的事情。老人灰蒙蒙的眼中翻涌著不善,尖銳的目光像是淬了毒藥的飛刀,直直往凌娜身上射去。
那聲音極輕,若是秦非耳朵不夠好或是睡著了的話,肯定就會被忽略了。凌娜把刀疤推下去的時候,他們都看在眼里。
那是一個身材高大的男性黑影,手中拎著什么東西。
聯(lián)想到昨晚他快睡著前,耳畔那些悉悉簌簌的響聲,秦非忽然心中一動。
他坐在2樓的最佳觀影位,手邊放著一盤瓜子,饒有興致地盯著光幕,口中喃喃自語竟然沒有出口。
他仍舊想逃,可一絲力也使不上,只能目眥欲裂地僵在原地。“為什么,你為什么還不過來?我的孩子?!?/p>
秦非用余光看見蕭霄蠕動著嘴唇,無聲地說了一句話,看口型好像是……而秦非也并不打算費神去跟他們解釋。反倒吸引了更多的同好往這邊涌來。
林業(yè)站在人群側(cè)方,看著薛驚奇一張臉上青紅紫綠, 連表情管理都忘了做, 毫不掩飾自己正在天人交戰(zhàn)的心理斗爭過程,不由得嘴角微抽。一個個看向他人的目光,兇戾狠辣,像是下一秒就要提刀沖上去砍人似的。
就是不知道秦大佬有沒有辦成他想辦的那件事。沒有人愿意在拼了七天命之后,卻折在這最后兩分鐘里,每個人都像是被打足了雞血般,四個渾身腐爛、散發(fā)著陣陣惡臭的尸鬼從四個方向向他逼近,林業(yè)想起身逃跑,可身體卻被某種來源不明的力量束縛著,四肢與軀干都被釘在原地動彈不得,像是有一根看不見的繩索,將他牢牢束縛在原地。
鬼女的左手掐著秦非的脖子,鬼女的右手掐著鬼女的左手。
他們的腳下擺著一盞盞油燈和白色蠟燭,都已經(jīng)點燃,搖曳著零星的火光。
現(xiàn)在門打不開,要么是他鎖的,要么,就是他在說謊。
竟然沒有出口。
死掉的小孩心思和活著的小孩心思一樣難猜。他的方向感向來極佳,并且,由于夸張的記憶力,他幾乎可以用腳步丈量每一寸地面,繼而在腦海中整理出一幅逐漸清晰的平面圖來。
他不知道這只手為什么會進入到他的“房間”里,義莊中從華奇?zhèn)ニ篮缶鸵恢焙馨察o,其他人的棺材里應(yīng)該沒有出現(xiàn)和他一樣的狀況。
但,并非每位圣嬰都有“今日該做的事”。
祠堂的天井已然淪為一片人間煉獄,在無數(shù)混亂無章的哭喊中,秦非聽見幾道絕望的人聲撕扯著吼道——她臉上的笑容有種很難形容的僵硬,像是一個蠟像,或者一個雕刻精致的木偶,看了久了讓人有種渾身不舒服的感覺。
蕭霄臉上的迷茫更重了。
可祂偏偏又敘述得十分詳細,事無巨細地將所有細節(jié)告知給秦非。右邊僵尸在書架上比劃了幾下,又小步走回門邊,指了指門。
心臟就像是從幾百米的高空平穩(wěn)落地。程松可以救得下凌娜,其實也可以救得下刀疤。
“自從蝴蝶升到A級以后,他看上的每一個傀儡最低也是B級的?!?/p>
她抬手,用短短的手指指向自己的鼻子。
說完這些, 林業(yè)長長舒了口氣。傳聞中,僵尸都是踮著腳跳著走的……秦非只感覺到一股颶風(fēng)裹挾著自己,由于移動速度太快,他甚至沒有看清自己被風(fēng)掀飛的過程,只聽見幾聲驚呼,而后便重重栽進了屋里。
作者感言
努力適應(yīng)了大半天,如今大致能夠回到原先的速度,可趕路時還是很容易摔跤,一路上已經(jīng)跌倒了兩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