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濃重的恍惚感同樣也順著霧氣一道消失了。
緊接著,眾人無比熟悉的情景再度發(fā)生,墻面地面猛烈收縮震顫, 焦黑色的灼燒痕跡像是電影中快速播放的鏡頭,自遠及近迅速蔓延。“如果不記得了的話,也沒關系,我是不會忘記你的。”
女鬼徹底無語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孫守義與蕭霄對視一眼,彼此的臉色都不是太好看。……實在下不去手。
鬼火&三途:?她現(xiàn)在看秦非時,都覺得自己像是在看一個傳銷分子——他到底是憑什么把鬼火哄得那么聽話的??
宋天看起來有點想罵人,似乎不太善于此道,嘴唇開合了半晌,憋出一句毫無殺傷力的話來:“你這人心理太陰暗了!”這樣一來,白癡肯定就是他應該懺悔的罪了。秦非看不清他的面貌,只能隱約辨認出這是個身著青布長衫的法師,腳踩草鞋,頭上戴著一頂青布帷帽。
四散奔逃的隊伍中,僅有一人依舊停留在原地,便是旅社的導游。他甚至能夠在一言不發(fā)的情況下,令正在看著他的人,陡然蒙發(fā)出一種微妙的信任感。
想到一路上藏匿在霧氣中的那些怪手,眾人一時間竟不敢下車。
蕭霄將信將疑,這不是個本土湘西趕尸本嗎,怎么徐陽舒形容的鬼聽起來跟貞子似的?
“當然不。”秦非的眼底透出一股高深莫測的意味:“皮相不過是身外之物罷了,紅粉骷髏,白骨皮肉,一切皆是虛妄,你依舊是你,就算變了樣子,也還是原本的你,這并沒有什么好怕的。”“在等著積分到賬呢。”
那鬼嬰就站在秦非肩上,與秦非額角的太陽穴、脖頸處的大動脈緊密相貼,只要他伸出他小小的爪子輕輕一碰,發(fā)達這個好不容易死里逃生的玩家,或許就會立馬去見上帝。
“天……亮了?”蕭霄伸手, 五指穿過乳白色的濃霧,神色有些許恍惚。
后頸處傳來怪異的觸感,細密的癢意順著脊髓傳遞到大腦,每一寸皮膚都在瘋狂拉響警報,爭先恐后地宣告著同一事實:有一只冰涼的手,正沿著秦非的后背緩慢地向上攀升。“也不會怎么樣吧,反正是不會死掉,應該就是掉點san什么的……說起來,我至今都沒弄明白告解廳這條支線背后的劇情究竟是什么,以前的玩家都沒把這條線打穿過。”
“可是可是!主播真的好會哄, 嗓音太溫柔太甜了吧,我心都要化了~”“**下頭系統(tǒng),嚇不到主播你就嚇唬我們找樂子??”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扯了半晌閑天,那邊的鬼火男終于注意到了他們。雖然系統(tǒng)的聲音接連響起,但事實上,結算空間內(nèi)連個播音喇叭都看不見。
“啊……蘭姆。”神像的眼睛為什么會忽然出現(xiàn)在整個村子里?蕭霄被秦非的自來熟驚呆了,他還是頭一次在副本里看到問npc“吃了沒”的人。
徐陽舒一愣。但這座祠堂的祭臺上,幾個靈牌上鐫刻的卻都是完全不同姓的名字。門上污濁遍布,隱約可以看見一些辨不出意圖的涂鴉,被紅棕色的銹漬遮擋,不見全貌。
——不是擔心他被副本玩死、被鬼怪弄死,而是擔心他因為說話太欠揍被別的玩家打死。至于送進教堂的理由?這讓他的良心非常不安。
只是,這枚吊墜的珠子里盛滿了鮮紅的液體,就像一顆正在蓬勃跳動著的、飽含著生命力的心臟。
原來如此,秦非垂下眸子。
然而秦非卻盯著她的臉,訝異地睜大了眼睛。正常人下副本,帶武器的、帶藥品的、帶各類道具的,都十分常見。
導游緩緩挪動眼珠,看了秦非一眼,片刻后又將視線收了回去。干枯如柴的手指來到眼眶邊,下一秒,手指的主人猛然用力,竟然就那樣一點點、生生將指尖嵌了進去。秦非想起今天早晨被0號囚徒追著在游廊里四處亂竄的狼狽情形,不由得眼角一抽。
油炸人頭的視覺沖擊力實在太強了, 他們后趕來的這些人現(xiàn)在尚且都沒能平復心情, 光是看到結果,胃里已然翻江倒海。媽媽就媽媽,男媽媽也是媽媽。
“各位爺爺,我的親爺爺——”話說到一半他看見凌娜,又加了半句,“和我的親奶奶!我求求你們了,別在這兒繼續(xù)呆了,這地方真的邪門!”如果真是純粹的競速賽,比兩邊哪一邊抓鬼抓的更多,先下手為強就顯得格外重要了。
他唯獨可以確定,在撒旦最后進入鏡子前,望向自己的那一眼中,切切實實地寫著恐懼。
秦非攤開雙手,說出了一句萬能敷衍大法:“我也不知道。”秦非當然不是妖怪。
【普通村民:好感度——(不可攻略)】他笑瞇瞇的、像是一只正在盤算著怎樣吃掉羊羔的大灰狼一樣,緩緩開口道。
在蕭霄和其余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補充當中,秦非成功耗費了最少的口舌,將事情的始末闡述清楚。“他走進我的房間,拿刀刺向我,我躲開了,而他在驚慌失措之間腳下一滑。”“每個S級玩家曾經(jīng)都是E級玩家,他們能做到的事,我們也一樣可以做到。”
他條件反射地瞇起眼睛,等到再睜開的時候,視野中便已經(jīng)只剩下一個空蕩蕩的客廳了。三途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店里的其他顧客,片刻后得出結論:“我們得把碗里的東西吃完才行。”
終于, 他深吸一口氣,有樣學樣,也丟出了一個血瓶:“小秦,接著!”
秦非掀起眼皮看向他,漂亮的琥珀色眼眸里沒什么神采。出口在祂看不見的地方。“你怎么能這么說我呢?”
作者感言
他們明明是被副本臨時分派在一起的陌生人,可他們對待他,就像對待自己的固定隊友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