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根血條上如今僅僅缺失了極小的一截,雖然仍在持續而緩慢地向下掉著,但秦非簡單估計了一下,要等到徹底掉完,起碼還需要三十分鐘。
但他們還是來晚了。和所有秦非曾見過的其他醫生一樣, 鳥嘴醫生寫起字來也頗有種六親不認的架勢, 好在秦非辨識筆跡自有一套方法, 再自上而下將第一頁筆記掃視一遍后, 他大概梳理清楚了醫生的運筆邏輯。說著她指了指一旁的墻面,那上面掛著一張非常大的白色公告紙。
哦,他就知道!導游一言不發地向前走去,玩家們迫不得已只好跟上。
從義莊到亂葬崗的這段路程,來的時候長得令人心驚肉跳, 返程時卻不消片刻便已到達。
是真的沒有臉。
這幅表現落入秦非眼中,他眼底的笑意又加深了幾許。蕭霄有些茫然:“我們要做什么?”
說完他開口問道:“你能猜到任平為什么會死嗎?”這些都是必須要被煉之人心甘情愿才能順利完成的。他的嘴角帶著一抹恰到好處的微笑,客氣中透著些疏遠,將一個盡職盡責但又本性不關心玩家的引導類NPC演繹得淋漓盡致。
因為直播畫面中,秦非忽然伸手,向0號的腳下擲出了什么東西。孫守義與程松望向談永幾人的眼神明晃晃地寫出了不滿。那些目光卻又都消失了,他身后的老玩家們紛紛低垂著頭,不知在想些什么。
三途靜靜聽著秦非的話,心臟不由得劇烈跳動起來,她著實有些慶幸,他們的通關計劃制定歪打正著避過了這一點,否則,若是她過早出手搶人頭分,十有八九也很難撐到副本結束。
其實,他早就意識到,這個房間里多出了一個“人”。
其他幾名玩家并不清楚支線獎勵的分量有多重,雖然看到獎勵也高興,但隨便高興了一下,就將注意力放到旁的事物上去了。“yue——”
秦非見狀,微微垂眸。假如祂無所不知,那后面一條規則也就根本不可能成立了。他們又掌握了兩條新的線索,還沒有拿到告解分。
這些白天還懷抱妄想茍且偷生、如同縮頭烏龜般躲在義莊里的人,此刻終于意識到了某些事實,像是一只只被人用打氣筒續滿了勇氣的氣球,爭先恐后地向外沖去,生怕自己哪一步落后于人。
程松卻并不接茬,搖了搖頭,警告地對刀疤道:“別做多余的事。”面對眾人的目光,他又一次開口,面帶微笑地強調:“我不同意你們開窗。”
“那我們還坐在這里干什么。”鬼火眼睛瞪得溜圓。一個不可攻略的討厭鬼, 秦非連多看一眼的精力都懶得給。
數道感激的目光落在秦非身上,秦非站在原地,抿唇微笑,一副深藏功與名的模樣。鬼火煞有其事地開口。
但,十分荒唐的。死狀不可謂不慘烈。
秦非就像一個在餐廳里無理取鬧為難服務生的沒素質的客人,用鼻腔擠出一聲詢問。
房間里的玩家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許多人臉上都帶著點迷茫。秦非抬起腿晃了晃,幾乎感覺不到什么重量。但他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從胸腔中逼出略顯虛假的笑聲:“啊、呵呵,對、對!”
冰冷的電子女聲在這一刻顯得無比溫暖動聽,蕭霄幾乎就要熱淚盈眶了:“直播結束了!走走走,我們快走!”當時兩人也都和秦非一樣,有過去拉她一把的沖動,可受制于過于遙遠的距離,都沒能成功實施。
秦非只覺得,自己此刻似乎正身處在某個隱形的漩渦中間,他卻不看不透危險來自虛空中的何處。秦非的腳步越來越快。要知道, 蝴蝶可是把人做成人彘都面不改色的恐怖存在啊!
自家的傳承被外人拿到了,他一點愧疚自責的表現都沒有,雖然他看起來滿心滿眼都是遺憾,但秦非已然從他的眼神中讀懂了這份遺憾的具體內容:秦非眉心緊鎖。
說完轉身離開。
她實在有些舍不得,她實在是太孤獨了。什么提示?身后,黃袍鬼依舊緊追不舍。
副本給發的NPC角色卡不會這么逼真,直接連玩家的任務也把他隔絕在外不讓做了吧?
那些新人全都圍攏了來,就連老大爺,同樣也在猶豫過后也站了過來。
他們似乎都完全沒有留意到,就在那個放滿油條的大鍋中,有一顆人頭,正悄無聲息地浸泡在里面。統統無效。
可是整個迷宮所有的走廊,墻面,地板,大體看上去都一模一樣,人在里面完全無法分辨方向。他又嘗試著掙扎了一下,依舊不行。
那二十四名抬棺人圍攏上來,對著黑布背后的棺材吟誦著什么。
禮堂的盡頭,村長在神像前低聲吟唱著聽不清內容的歌謠,曲調平緩而詭異。
作者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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