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非躺在棺內,靜靜閡上了眼。在沖進那扇門后,他仿佛撞進了一團柔軟的棉花,或是一塊富有彈性的果凍里。蕭霄在用餐時間過半時,就像是植物人忽然恢復了行動力一樣, 風卷殘云般將所有的東西吃得一干二凈。
他背后的羽翼變得比先前更加巨大,幾乎將整個臥室填滿。空無一人的幼兒園。
秦非正視著面前虛空中的一點,唇畔帶笑,嗓音輕柔舒緩。
修女冷冰冰的嗓音自身前傳來。蕭霄說完,不解地問道:“秦大佬,你說他們這都是怎么了?”
其實他完全沒摸清狀況, 但他全身的肢體動作都在給秦非打配合:
一群人跌跌撞撞朝門口涌去,狹窄的門框發出吱呀吱呀的哀鳴。陣營是可以更替的。
孫守義凝眉道:“我們得快一點,靈光蠟燭的持續時間只有20分鐘。”青年嗓音溫和清潤,唇角余著淡淡的笑容,看起來態度半點也不強硬,卻帶著一種莫名的滲透力,總能讓人在不知不覺間順著他的方向前行。
秦非看著眼前的一幕,沉默了一下,十分順從地主動放棄掙扎,順著那股力一步步重返原位。
蕭霄卻完全冷靜不下來:“萬一他們來了怎么辦?”秦非眸色微沉。
刺耳的噪音讓秦非和修女同時皺緊了眉頭。玩家們的眼睛就像燈泡,死死照在宋天的臉上。棺材里面靜靜側躺著一個人,雙眼緊閉,面色蒼白中帶著青紫,呼吸微弱,額角不斷有細汗淌出。
他在避開蕭霄的目光后,竟不期然撞上了另一個人的視線。他是長了一張很好騙的臉嗎?眼前的一切就像周日公園里孩子們吹出的彩色肥皂泡泡,輕輕伸手一戳就會破了似的。
有的人哀嚎,有的人哭泣,有的人癱倒在地。高階玩家和低階玩家之間的差距,在那一刻無比清晰而殘忍的展露在他的眼前。被困在天井中心的村民們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秦非身上那套沾滿血污的制服也變回了他自己的衣服,他站在表世界休息區清爽干凈的走廊上,抬眼望向四周。在醫務室內隨便轉了一圈后,他老神在在地坐到了醫生的位置上。
又被四號偷走尸體,放在房間。就算他再怎么特別、再怎么突出,在如今這樣的情況下,也只能是十死無生。0號的眼睛亮了起來。
就在他心中的不滿愈演愈烈、快要轉化為憤怒的時候。但假如能保持清白,反而有可能一直茍到最后。簡直就是一種違背物理的兜圈方式,用鬼打墻來形容還差不多。
秦非站在電梯里, 盯著手中的石頭,表情十分古怪。門的背后一片漆黑,像是籠罩著一團漩渦, 將靠近那周邊的一切光亮都吸了進去似的。
假如他一直是以這樣的狀態被關在牢房里,今天早上根本不可能越獄。在實體作戰方面,秦非的專業素養顯然比鬼火要高出不知多少。翻窗下車很大可能是自尋死路,但,與其冒著和那些人起正面沖突的危險阻止他們,倒不如放任他們行動,反正,他們下車也影響不到車里的其他人……
那個中年人在向大家發指令時,特意沒有走上處于更高位的布告臺。秦非更趨向于這是對方有計劃的戰術。秦非不無遺憾地向他聳了聳肩:“真可惜,我們也是一樣呢。”
聽鬼火說,那個蝴蝶一向肆意張揚,是個非常任性妄為的人,一旦想要什么就必須要弄到手。“你、你怎么能這么說呢?”那些一直站在銀幕前的老觀眾們則全然是另一種反應,帶著滿臉的神秘莫測,用一種十分欠揍的口吻說道:“你們等著看吧,肯定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聽了林業的話,秦非眉梢微挑。他懷疑秦大佬是想把水攪混,然后坐山觀虎斗,當一個混邪樂子人,最后坐收漁翁之利。青年修長的手指摩挲著下巴,琥珀色的眸中寫滿思索:“在這個副本里,權限最高的應該是那幾個修女。或許,我們可以去找修女碰碰運氣。”
兩人身前,徐陽舒的眸光果不其然閃爍了一下。秦非驀地轉過身,望著那npc繼續走遠的背影,詫異地揚起了眉。
——當然,并不是因為秦非的分析,或新鮮的劇情。但他沒成功。“我的天吶,這教堂若是沒有您,究竟該如何運轉!”修女毫不吝惜夸贊的美言。
多么順利的進展!
片刻后,它在棺材中上下舞動起來。
0號囚徒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驚了一下,直沖向前的腳步微頓。
……實在讓人害怕不起來啊。鏡中人面上露出一個怪異的笑容:“我,就是你呀。”一口接著一口,運送棺材的隊伍勻速向前。
背后,煙霧散落,三個追兵再次蠢蠢欲動。下一秒,他的頭和身體就那樣憑空分離。
還有人跪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著氣。
盡管已經極力避免,秦非很快還是被追進了一條走廊的盡頭。隔著一道墻,正把自己休息室的門推開一道縫偷聽的神父:“……”“去——啊啊啊啊——”
“這樣啊……”秦非若有所思。動手殺人會引起的后果,上次表里世界翻轉時,在2號身上已經體現得十分明顯了。這并非簡單意義上的力量壓制,空氣就像是一把看不見的大鎖,將她的手腳都牢牢困住,不留絲毫抗衡的余地。
作者感言
異常刺鼻的血腥味中,他們詭笑著,緩緩轉過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