霉斑的中間是空心的,露出底下深色的苔蘚,遠遠看去,就像是……一雙眼睛。蕭霄皺眉盯著車窗外的黑暗,而秦非則穩穩坐在位置上閉目養神,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
“這一波絕對是劇情流主播的高光時刻啊,可以列入史冊了吧!”
秦非答:“當然是繼續隱姓埋名,呆在這個地方。”
桌子底下有個垃圾桶,垃圾桶里,滿滿小半桶用過的餐巾紙白晃晃的,看得老板娘心痛不已。在三途和5號中年男人的主持下,玩家們共同通過了一個決議:將4號反鎖在房間里。
上次秦非回到表世界時,因為房間里一直有人,鬼嬰就一直窩在角落。他全然不顧自身形象地猛揮板磚,直到生前的另一人完全失去生息。……
那蒼白的略顯突兀的皮膚上,早已看不出任何創傷的痕跡。只是,接下來該怎么做呢?
秦非渾然不在意地擺了擺手:“嗯嗯,沒事,想不起來就算了,回去休息吧。”
挖眼……是他們想的那個挖眼嗎?整座教堂就像是一顆心臟般劇烈收縮了起來,0號囚徒腳步一頓,眼睜睜看著他的獵物消失在了眼前。“你們先別走了。”少年壓低聲音,倒映著燭火的眼神顫抖,“我好像看到它們動了。”
位于輿論中心的某人對自己引起的討論一無所知。
這一幕差點把彈幕里的觀眾笑死。
秦非默默松了口氣,連姿勢都未做調整,干脆就這樣睡了過去。
明明都是在副本中茍且求生的人,憑什么他們就能如此高高在上?難道,蕭霄說的是真的?
沒想到, 經歷了祠堂、亂葬崗、大巴車等等一系列令人眼前一亮的劇情偏移, 眼前這群玩家最終的結果, 竟依舊是殊途同歸。從F級升到E級需要花費1000積分,在成為一名光榮的E級主播后,蕭霄直接一朝回到了赤貧狀態。蕭霄愕然:“善堂是玩家工會,你不知道?”
80%的迷惑值,足夠讓玩家的大腦自動自發地將一切不合理因素判定為合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在這樣的注視下,秦非緩緩闔上了王明明家的門。
不過這一次,人群中并沒有出現導游或類似導游的身影。
泛著淺淡熒光的數字,如同一塊塊碎裂的玻璃,在深淵般的天穹中消散成粒子,而后不見蹤影。在經歷了兩天兩夜腦力與體力,雙重高強度的運轉過后,他在閉上眼的瞬間便昏睡了過去。秦非面色不改。
他長得很好看。
“……你真的已經決定好了?”蕭霄遲疑地呢喃道。沒人能夠給出回答。
所有人頓時猛然松了一口氣。莖的頂端生長著一粒粒圓形的籽,有點像魚籽,又有點像蟲卵,但仔細看去才會發現,那竟然是——“請進。”他依舊閑適地坐在床邊,甚至抬手理了理自己的衣袍。
修女的表情虔誠而真摯。系統這次真的沉默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的那種。
“什么什么,這幾個人在打什么啞謎。”大廳中爆發出一陣比一陣更劇烈的討論。
顯而易見,任平失敗了。混跡在人群當中,蕭霄的注視也便絲毫不顯眼了。
“就……就昨天晚上。”徐陽舒其實不太想提,滿臉不情愿,“你們都走了,留我一個人在義莊里。”反倒越聽越像是兩股勢力。干枯如柴的手指來到眼眶邊,下一秒,手指的主人猛然用力,竟然就那樣一點點、生生將指尖嵌了進去。
說著他打了個寒戰,喃喃自語:“血修女……就要來了。”秦非拋出結論。
右邊僵尸的頭身分離,在地面上茫然又干澀地眨了眨眼。
休息室內的立式掛鐘響了起來。玩家們:“……”他根本沒有打開彈幕列表,就算打開了,這些涉及到其他玩家的聊天內容,他也通通都看不見。
身后,玩家們收到提醒, 頓時手忙腳亂地跟著薛驚奇一起鞠起了躬。
秦非走啊走,走啊走,始終未曾接近,直到那抹身影在他眼中越來越渙散,直至消失不見。假如撒旦沒有騙秦非,那么,圣嬰院中的玩家——或者說,至少有一部分玩家,是有著隱藏身份的。
成為怪物,或是這片詭異的土地中的任意一角。
他們是打算,在存活到最后的玩家中挑選出六個。這間房中的一切都十分流于表面。
作者感言
那時是那時,現在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