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半張漂亮的臉蛋,就這樣猶如融化的瀝青一般消解在了秦非眼前,表皮潰爛,露出猩紅的內里。
和他一樣,蕭霄的情況同樣不容樂觀。或許是因為對“殺人”這個工種不太熟練,三途的思路出現了嚴重的偏頗。
“聽說四大公會的人都想找他。”不算寬敞但整潔明亮的小房間內,秦非在經過蕭霄三顧茅廬后,終于答應傳達給他吵贏架的技巧。那個靈體抖了一下,小聲道:“這對夫妻……愛看懲罰本的觀眾,很多都知道他們。”
“怎么……了?”導游僵硬地彎了彎嘴角,露出一個比僵尸還要難看的笑容。秦非不假思索地上前掀開布簾。然后,徐陽舒就開始裝死。
那些尸鬼們在遇到擋路的石碑時,似乎時不時便會表現出忌憚的姿態來。秦非的太陽穴似乎在無意識的突突作響。
不知出了什么事,那人走得踉踉蹌蹌,步子也很慢,并沒有注意到走廊的這一端,秦非和蕭霄正在望著他。接下來的1分鐘時間里,他為5號懺悔了傲慢、為6號懺悔了暴力、又為13號懺悔了酗酒。蕭霄被秦非云淡風輕的語氣打擊到了,充滿怨念地瞟了他一眼。
六個已經立起的牌位。
陣營對抗的輸和贏不作為死亡條件存在,即使輸掉對抗賽,敗方玩家只要能夠成功存活到副本結束,就可以和勝方玩家一起離開。秦非對著中年人點點頭,語氣溫和地開口道:“你們好,我叫王明明。”蕭霄聞言猛地打了個寒戰。
很快,秦非耳畔也響起了新的系統提示“閉嘴。”在短短一分鐘之內,秦非對鬼火說出了三途曾說過的一模一樣的話。他在副本中做了多少壞事啊!
“好吧。”
秦非此刻終于明白了。畢竟對于大多數玩家來說,帶走一個神秘的、連系統都想要奪回的NPC,比起多拿一半往后還能得到的積分來說,肯定要有吸引力的多。但,作為一名擁有執業執照的正規心理咨詢師,在人情和金錢的雙重壓迫下,秦非還是接過不少私活的。
秦非坐在他斜對面,同樣也沒能躲過,溫熱的液體順著秦非的臉頰滑落,他屈指輕輕蹭去,若有所思地盯著自己被染紅的指尖。
只是依舊沒人敢越過他。
那里沒有任何波動,無論是緊張、擔憂、抑或是恐懼。
“10號!快跑!快跑!!”他再一次站在了那條十分熟悉的走廊里,燈光明亮,墻壁雪白,木質地板光潔不染塵埃。
秦大佬不是說了嗎,他扮演的角色……咳,是個白癡。宋天帶著眾人繞了半圈,來到幼兒園側面。他轉身的動作太過突然,王明明的爸爸媽媽倏地收回繞成一圈的脖子,兩顆腦袋還在胸腔上方輕輕回彈了幾下。
她一把扔掉了痛苦之梨,伸出手指,顫顫巍巍地指向秦非的鼻尖:就在他的正對面,王明明的爸爸和媽媽站在那里,沒有半分要挪動身形的意思。
林業跟在秦非身后混了兩個副本,多少學到了點他的口才。蕭霄的聲音從身側傳來,秦非扭頭看過去。他們的腳下,那具尸體變得愈加粉碎了,旁邊堆著幾個浸泡在血污中的巨大黑色垃圾袋。
老板娘好像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我不是那個意思……哎呀,反正你去打聽打聽就知道了,他們天天在小區里和人家吵架。”
……
這些線索就是由曾經通關那場副本的玩家們提供的。
兩邊靠墻位置都有看守巡視,手中握著電棍和釘槍,望向眾人的眼神狠戾,看上去十分不好惹。
“他不是真正的林正英,只不過是那扇門背后一塊碎片罷了,本質上和亂葬崗里的那些尸鬼沒什么分別,都是只會被原始欲望所驅動的行尸走肉。”他從祠堂回到義莊時太陽才剛剛落山,即使后來玩家們交換信息耽誤了不少時間,抵達亂葬崗時至多也不過才晚上九點。
秦非卻不慌不忙。這樣回去肯定會被針對吧……
“你可真是……”
他們宣稱,囚犯們之所以會犯罪,是因為他們不敬上帝,從而遭受了神的責難。高階靈體抬頭看向直播鏡頭中的玩家,就像在注視著一只只渺小到可憐的蟲:“這個npc的確是第一次出現沒錯,可徐家老宅卻不是第一次有玩家去探索了。”根據醫生筆記里的記錄,16到23號是蘭姆來到教堂后,受地牢中那些囚徒影響而衍生出的人格。
秦非抿唇,對蕭霄笑了一下。秦非倒也沒為難他,抬手將它的腦袋按回脖子上。那里沒有任何波動,無論是緊張、擔憂、抑或是恐懼。
“開始了。”他輕聲呢喃。慶幸他比別人少了個威脅, 但又很憋屈,怎么偏偏是自己抽中了這么傻逼的一個角色。
牢房正對著的那面墻上,有一塊木板上寫著他們的個人信息。接下來的1分鐘時間里,他為5號懺悔了傲慢、為6號懺悔了暴力、又為13號懺悔了酗酒。
……在第一輪的四角游戲中,林業作為最后一角的選手,和凌娜并肩走向了秦非最開始所在的那個初始角。
作者感言
但。如今眼前的局面,卻似乎已經超出了大家曾經的預想范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