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他聽錯了?那是坐在秦非對面的14號玩家,她手里的叉子落在了地上,驚愕地看著秦非。
血腥、刺激、暴力、兇殘。蒼老沙啞的聲音變得越來越危險,那只手上的指甲肉眼可見地一點點變長,慢慢卷曲起來,抓扣在一旁的木壁上,發(fā)出刺耳的刮擦聲。
黑影高聲吟唱著《正氣歌》,闊步向前。周圍這么黑,伸手不見五指,秦非本該什么也看不清才對,可不知為何,對面那東西的輪廓卻顯得格外清晰。“他剛從過渡中心那邊出來。”
義莊里靜悄悄的, 好像一個人也沒有。告解廳中陷入沉默。“現(xiàn)在白方知道是比速度,紅方不知道,白方也知道紅方不知道。”
“哦?”秦非果然來了興趣,四人很快回到不遠處那扇開著的門前。遼遠的天空另一頭,不知名的鳥類不斷發(fā)出悲鳴,地表的泥土是黑色的,十分蓬松,踩上去會微微下陷,就像剛剛被犁耙犁過的田地。
“那個人也是獵頭,認識程松,剛才我倆和程松一起進了E區(qū),被他看見了,上來就嗆。”而且直播間里的人數(shù)也并沒有下降。“秦大佬,救命!”
或許是秦非周身那種恬淡卻鎮(zhèn)定的氣場太能震懾人心,7號不自覺間便被他狠狠說服了。
是個人都能看出來,它交流的欲望不是一般的強烈。
刀疤在門前搜尋一番,隱晦地看了程松一眼,眸光復雜難辨。
臥室門被闔上, 鬼嬰從秦非身后探出頭來。
要么,就是那人太會裝了。“他是鬼!他是鬼!”他像魔怔了一樣,不斷地輕聲念道。
“號怎么賣?”他們想離開走廊往休息室去,卻在邁動腳步的那一瞬間迸發(fā)出了一聲聲咒罵。
聯(lián)想到守陰村副本中,那片潛藏在亂葬崗里的獨屬于鬼嬰的領域,秦非心頭微動,有了隱約的猜測。
明明在大巴上時他還曾與談永一行人為伍,如今看向對方的目光卻滿是嫌惡與輕視。或許,這句話還有別的理解方式。24號雖然有著小男孩的外表,卻冷漠陰郁,對任何事都漠不關心,沒有什么能夠傷害到他。
清亮好聽的男音從木質箱壁內側響起。秦非落座后抬起頭,看見自己的影子被燭火放大無數(shù)倍,投映在對面灰藍色的墻面上,像是一頭隨時會張嘴吃人的巨獸。
背后, 一群玩家鬼鬼祟祟地跟了上來。
雖然三途這樣想著,可作為一個生性耿直而有原則的高玩預備役,她的目光依舊不斷在6號與秦非之間游移。她動不了了。
但四周卻不時有腳步響起,步履匆忙而慌亂,秦非連人從哪個方向來都沒有看清,那些腳步聲便很快又消失在了霧中。林守英,是守陰村最后一位有真本事的趕尸匠。
“目的地已到達,請大家有序下車——”系統(tǒng)終于回過神來:“玩家秦非違規(guī)帶離0039號副本重要NPC:【死去多年的鬼嬰】。”
既然沒有像大巴車司機那樣提示“不可攻略”,應該就說明這只手還是有攻略的余地的。
蕭霄一怔,豎起耳朵仔細分辨。
緊接著,半空中出現(xiàn)了一個大家都很熟悉的熒光倒計時。林業(yè)嗓音中帶著壓抑:“那,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秦非剛一打開房間門,鬼嬰就忙不迭地撲進了他的懷里。
圍在旁邊的玩家們這才意識到,他們腳下踩著的淺粉色污水,竟然就是任平的血水。“要不要打個賭?”秦非瞥了鬼火一眼,輕描淡寫地道。眼前的屋子似乎變得新了不少,門上的漆面完好,秦非用腳尖在地上蹭了蹭,發(fā)現(xiàn)屋里落的灰也沒有那么厚了,地板磚上纖塵不染,光可鑒人。
即使他們只是通過欺騙獲得NPC短暫的青眼,但能夠帶來的益處,卻不可估量。假如他死了,這些秘密就只能和尸鬼一起,被永久地埋葬在這片亂站崗之下了。眾人臉色驀地一變,喜悅與緊張交織。
這個女NPC的怒氣值怎么看都已經(jīng)滿格了。假如其它老玩家能夠聽見秦非的內心OS,或許會忍不住把他的頭打爆。
剛才他回臥室時,趁著只有自己一個人,又偷偷照了一下鏡子。那個在物業(yè)中心前發(fā)了一陣瘋的新人老大爺,忽然又開始大吵大鬧。
誰知道他會不會整點什么幺蛾子?秦非面不改色,微笑著回答:“我只是比較愛看柯南。”“義莊那兩個人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會死,一旦他們死了,我們就只有7個人……”
他們簡直不敢相信,這種好事竟然也能落到他們的頭上!包圍圈正中,渾身浴血的青年趁此機會,又一次顫顫巍巍地站起身來,林業(yè)見狀忙撐住他的肩膀。
骯臟的黑紅色隨之漸漸消失,最后,只余一扇平凡到毫無記憶點的黑漆木門徒留在原地。
秦非抬頭,在面前對面的墻壁上看到了一行字:那本被秦非親手謄抄出來的醫(yī)生的筆記本被端端正正放在了桌面上。
作者感言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鬼火眼底露出深深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