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今天早晨從亂葬崗趕回來時天色尚早,而程松幾人回得只會比他們更早。徐陽舒能夠趕在所有人之前去祖宅走一個來回,足以見得此行耗費不了多長時間。秦非的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半融化的沼澤表面,滾燙的液體迸濺至皮膚上,帶來星星點點焯熱的疼痛。他又回到了蘭姆的身體里,但他仍舊操控不了這具身體。
……
蕭霄一怔。程松看起來并沒有要和刀疤算賬的意思,凌娜不想在這種危機四伏的地方給秦非惹麻煩,于是干脆利落地換了另一個話題:“我們在那邊發(fā)現(xiàn)了一間奇怪的屋子。”雖然秦非十分善于演講,但口說無憑不能讓修女信服。
他在向前走的過程中一直在腦海中記著路,與此同時,也時刻不忘觀察著道路兩旁。事到如今,就連程松也不得不承認,秦非他們探索出的毫無疑問才是正確的通關之路。
“你在撒謊!”黛拉修女的聲音尖銳起來,“這也不是那也不是,你就是一個無恥的騙子!”
或許是靈異直播?還是恐怖直播?又或是……血腥?但是死里逃生!
現(xiàn)在他眼里完全看不到兩人之間的年齡差距。
她是在那電光石火的轉瞬間看到了什么。黛拉修女的聲音從門外響起:“傳教士先生!”每一個有玩家參與對抗賽的大廳正中位置,都冉冉升起了一塊泛著燦金色光芒的嶄新光幕。
青年看似溫和的外表下藏著一股強烈的篤定,仿佛坐在他對面的并非一個全然陌生的成年男子,而是一只柔弱的、在不自知間落入了陷阱的小動物,任由獵人捏圓搓扁。位于另一個空間的直播大廳中,一群半透明靈體正圍著F級體驗世界的0039號光幕大呼小叫。再說,任平并不是在走到排隊買早點的居民們前面去之后就立刻死亡的。
秦非默默收回視線。
談永終于聽懂了。事實上, 用“床”來形容這東西可能有些言過其實, 它本質上只不過是一塊薄薄的板子而已,底下墊著幾摞磚, 勉強算是床腿。一個血瓶, 或許就是一條命。
按照昨天日落的時間點來計算,現(xiàn)在起碼已經(jīng)是下午五點半。
甚至比廂房里原本的規(guī)則權限更高。他不應該那么狂妄地覺得人沒有鬼可怕的!
其他人看秦非面帶笑容, 就以為他一點也不害怕, 殊不知當事人心里現(xiàn)在也著實算不上好受。秦非目光淡淡地掃過身側的囚室。
玩家們狠狠松了口氣。
眼淚已經(jīng)難以控制地順著臉頰滑落,滴在地上,發(fā)出吧嗒吧嗒的響聲,林業(yè)不明白,自己到底為什么這么倒霉,要經(jīng)歷這些。
“靠,神他媽更適合。”
“我現(xiàn)在看見老頭就心里發(fā)慌。”他壓低聲音對秦非道。緊接著,它開始一下一下拍扶著秦非的背,替他順氣,好像生怕他咳壞了似的。
鬼火差點下意識這樣接話,好在及時反應過來,狠狠咬了下舌頭:“要四碗炒肝。”而他話音落下的瞬間,忽然感到后背發(fā)涼,像是有數(shù)道餓狼般的目光狠狠怒視著他!
——他是從第一天晚餐回來以后才不再露面的,那個時間點,正好是導游公布進一步詳細規(guī)則、奠定棺材“安全屋”定位的時刻。“San值長時間維系在低位,玩家便會受到副本的污染。”蕭霄向林業(yè)解釋道,“受到污染的表現(xiàn)有很多,有的人會失去神志,昏迷不醒,有的人會像發(fā)了瘋,哭笑都難以自控。”他們的思路是對的。
即使王明明不在家的時候,他們也在不停地思念兒子,一思念還把好感度思念得更高。秦非就這樣在1號恨不得殺人的目送下,腳步輕快地回了自己的房間。叫聲從慘烈到平息,一共只過了不足五分鐘。
而它們偏偏又指向著整個迷宮最重要的關鍵,那就是出口所在的位置。昨天秦非和蕭霄從E區(qū)跑出來之后,因為實在沒地方去,就來暗火投奔了三途和鬼火。兩人在招待室的沙發(fā)上湊合了一宿。
在逐漸明亮的光線中,一具身著長衣的人型物體靜靜地躺在床板上,一動不動。不遠處,衣著單薄的青年正低頭檢查著門板上的抓痕。走廊光線昏沉,將他的身形勾勒成一道剪影,下頜線條顯得尤為清晰而流暢,眼神專注平和。大巴車內,除了刀疤以外,所有人在看見秦非拿出來一條新的電話線后都松了一口氣。
“嗚嗚嗚,要是他舔的是我就好了!”那是一個40歲左右的中年女人,穿著柔軟干凈的家居服,皮膚白皙。到底是什么東西進到義莊里來了?
秦非一邊跑一邊回頭,眼看黃袍鬼的身影越來越淡、越來越淡,最后與空氣融為了一體,這才緩緩停下腳步。除了這群瘋狂喊老婆的,還有一小撮人的關注點放在了另一個地方。
秦大佬一直不停地說話,萬一把對面搞煩了怎么辦?秦非靜靜待在棺材里,在心中無聲地讀著秒。“所以。”
林業(yè)又是搖頭:“沒。”
并且,6號無法指認11號滿嘴胡言亂語。他像是意識了什么似的,扭頭看向一旁的徐陽舒:“你能看見上面的字嗎?”
凌娜已經(jīng)顧不上再想起他,視野兩側的景物模糊成虛晃的一連片,可身后的腳步依舊清晰可見地越來越近。可,已經(jīng)來不及了。
不如讓他們先狗咬狗,有什么事一覺睡醒再說。
作者感言
他在附近繞了一圈,也沒再見到別的玩家,就自己走回活動中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