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排狹窄的座位擠不下兩條長腿,秦非將腿屈起,身體向后倚靠,仿佛在自己家客廳的沙發(fā)上一樣閑散,他彎了彎唇角,溫和的臉上勾勒出一絲微不可查的惡意:“動動你的小腦筋想一想,想知道車往哪里開,最快的方法是什么?”
5分鐘后, 他坐在了服務大廳的內(nèi)部員工休息室里,手中端著一杯熱氣騰騰的茶水。的確,“如果不小心看到神像的左眼,請在午夜十二點時去往村內(nèi)東北角山坡,用當日新折的楊柳枝抽打自己三下”,這是導游的原話。秦非嘖了聲,悄無聲息地壓下自己腦海中剛冒頭的“能這樣聽聲辨位,感覺好像狗子”的冒犯念頭。
在他們進入里世界的這段時間里,表世界的休息區(qū)顯然并沒有人來打掃過。
“咔嚓”
秦非與蕭霄對視一眼,立即起身向休息室趕去。整座教堂就像是一顆心臟般劇烈收縮了起來,0號囚徒腳步一頓,眼睜睜看著他的獵物消失在了眼前。
“啊不是,主播怎么張口就來啊??”秦非抬起手,佯裝捂嘴咳嗽,實際上卻雙指拖動放大了那塊獎牌。粗糲的指腹擦過臉頰,凌娜渾身的雞皮疙瘩一齊冒了出來,怒道:“你放開我!”
蕭霄大驚失色:“這是怎么一回事?!誰幫他們把門打開的?”崔冉笑意加深,拍了拍宋天的手:“別慌,把剛才發(fā)生的事仔仔細細和大家說一下。”
他的注意力已經(jīng)轉(zhuǎn)到了一旁的書桌上。接下來發(fā)生的一切,在蕭霄看來,其實都像是在做夢一樣。談永幾乎要閉過氣去,此時此刻,他是多么希望那幾個老玩家能夠來拉他一把!
空氣中彌漫著冷冽的殺意。幾個過去常看這場副本的觀眾如今成了其他人眼中的香餑餑,它們就像實時游戲解說一樣,不斷發(fā)表著自己的看法。沒什么大不了。
突然之間,蕭霄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匆忙將手中的圣經(jīng)翻開,食指在紙面上滑動,最后停在了一行字上。隨著時間流逝,需要趕尸匠的人越來越少,光做這一門行當難以支撐家族的開銷。
符紙揭開的瞬間,鬼嬰對秦非的好感度當即便從1%驀地暴漲到了40%。他一愣,一種不太美妙的預感緩緩自心頭升起。以程松下過這么多場副本的經(jīng)驗來看。這個藏在義莊中、甚至可以說是藏在玩家們眼皮子底下的線索,一定不會是無關緊要的邊角料信息。
如果是兇殘的尸鬼,他們就和對方硬剛到底。“……總之這里非常的危險,一不小心就會遇到死亡危機。”她壓低聲音,像是告誡又像是恐嚇。也可能是單純的燈下黑。
說完轉(zhuǎn)身就要走。讓玩家下意識覺得,這是不能讓對方陣營知道的事。“第三輪R級對抗副本將于五分鐘后正式開啟,系統(tǒng)將從全部報名玩家中隨機抽取20-40名進入規(guī)則世界,請各位備選玩家做好準備!”
秦非面帶思索倚靠在一抬棺材旁邊,骨節(jié)分明的漂亮手指輕輕叩擊著棺材板的邊緣,發(fā)出令人不安的篤篤聲。“算你贏了。”鬼女疲憊地收回左手。
“砰!”秦非抬手,示意蕭霄噤聲。
以前的玩家們在進入這個副本后, 往往都是如沒頭蒼蠅般在村莊內(nèi)亂竄七天, 將能去到的所有地方都搜索一遍,最后迷茫又憋屈地迎接失敗。光幕背后,觀眾們對此一幕議論紛紛。
“這里面都沒有。”他總結到。秦非和蕭霄對視一眼。“跟我來。”導游又重復了一遍,搖著小旗,領著一眾玩家向義莊外走去。
他們壓根就沒發(fā)現(xiàn)秦非又回到原處了,還以為他走過那個拐角,腦子忽然犯了糊涂。
他們似乎正在試圖穿透薄薄的木板,入侵到這小小一方安全的空間內(nèi)來。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兩個虛弱的人在走廊中艱難地挪動著身軀。可憐的蕭霄連狀況都沒搞清,在鬼火催命一樣的呼喊下,他完全不敢問他一聲怎么了,只得頭也不回地繼續(xù)狂奔。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作為主線劇情最重要的引子npc的徐陽舒,在副本正常運行的兩年中一次也沒有被玩家們發(fā)現(xiàn)過。那是一張粉紅色的公告紙,上面印著黑色鉛字。
將那張總是圣潔如天使般的英俊面龐,也由此而被暈染得猶如鬼魅。無論玩家的精神免疫有多高——哪怕是a級、甚至S級的玩家,也不可能憑借肉體凡胎抗過污染源的侵蝕。
秦非若有所思。“啊!!”這是一間非常狹小的房間,里面堆滿了雜物,從房間的整體結構來看,這應該是某戶人家的閣樓。
片刻過后,他看了一眼義莊大門,眼神閃爍著低聲道:“剛才來的時候,我聽到外面的村民說話,村東的山坡……”否則現(xiàn)在,他們說不定已經(jīng)和那個任平一樣魂歸天外,變成炒肝糊糊湯里不知名的內(nèi)臟碎片了。人就不能不工作嗎?!
分析的靈體搖了搖頭:“邏輯是成立的,但依我看,可能性不大。”
“這間房里關著的是誰?”秦非問神父。而光幕正中,蕭霄也的確不負眾望,憑借自己高超的長跑技巧左沖右突,竟真的一路躲閃著來到了徐家老宅的門前。但是,她能不能搞搞清楚,她到底是想讓自己吃她豆腐,還是她想吃自己豆腐??
眼下這個情況,顯然不適合獨自向副本深處繼續(xù)探索,凌娜只能盡力保持冷靜,警惕地往回走去。
“那些人都怎么了?”可在蕭霄與其他還沒有履行挖眼儀式的玩家看來,秦非卻是帶著半面血水,神色懨懨地把玩著自己新鮮生摳下來的眼珠子。
絕大多數(shù)位置前都已坐了人,隨著玩家們魚貫入座,為數(shù)不多的剩余座位被一一填滿。
……刀疤在車上與秦非對峙的場景他沒有忘記,雖然當時刀疤沒能討得了好,但顯然,他并不弱。他的血液中流淌著一股興奮,那種興奮是從大腦皮層深處延展而出的, 很快遍布全身。
導游的聲音又一次回響在秦非腦海中:從天亮后就一直沒看見它了。
作者感言
不少人都涌向了祠堂,據(jù)說那里正在搭晚上要用的祭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