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混雜著腳步、雷鳴般轟響的電鋸聲、建筑粉碎石塊落地的噪音中,飄來一陣詭異的歌謠。當那些碎片重構(gòu)成新的畫面時,秦非儼然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來到了幾年之后。徐陽舒縮在眾人背后,看著右邊僵尸傻兮兮的舉動,忍不住將眉頭擰得一高一低。
可再往下看,秦非的眉頭卻皺了起來。正如秦非先前所分析的那樣,從14號到2號,接連兩次的玩家死亡,都牽動了表里世界的翻轉(zhuǎn)。
蕭霄迷茫地扭頭看向秦非:“我說錯什么了嗎?”秦非彎下腰,用刀子將那蓬苔蘚刮了下來,湊到眼前仔細地查看。
不知出了什么事,那人走得踉踉蹌蹌,步子也很慢,并沒有注意到走廊的這一端,秦非和蕭霄正在望著他。秦非:“?”3號的里人格不會具有太強大的攻擊性, 一旦出現(xiàn)以后, 十有八九會像4號和14號一樣,躲在里世界的某個角落, 讓玩家們連找都找不到。
秦非在心中嘖了一聲。那聲音傳來的十分突兀,是從人群正中冒出來的,中性的嗓音辯不清男女,在記憶中細細搜索,好像也從未聽過這音色。
那種帶著審評的眼神很難描述,有些像是在市場上打量著一塊肉,正在挑剔地品鑒著肉塊質(zhì)量的好與壞,思考它是否值得自己花錢去買。這鎖頭只是插進了鎖孔里,根本就沒有扣上。壯漢的情緒明顯不對,劈手去搶奪方向盤。
想到上個副本中在亂葬崗被那些尸鬼追逐時手無寸鐵的狼狽模樣,秦非大手一揮,將商城中所有能買到的基礎(chǔ)武器都買了個遍。否則現(xiàn)在,他們說不定已經(jīng)和那個任平一樣魂歸天外,變成炒肝糊糊湯里不知名的內(nèi)臟碎片了。
鬼火的心中一直存在著一層淺淡的惶恐,這是個人能力與周圍環(huán)境不匹配所造成的。鬼女十分大方。
他突然開口了。熟悉的系統(tǒng)提示音在耳畔響起又消散。
……真是晦氣。“大概下午三四點回來的。”蕭霄一愣,撓撓頭,老老實實地回答,“回來以后就沒再出去過了。”
但,一旦被其他玩家記住了臉,便極有可能會在接下來的副本中遭受各種黑手。
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鬼嬰則安靜地趴在秦非頭頂?shù)能浾眍^上,像只小貓一樣盤起身子。
“但在矛盾激化后,你們沒有趁亂搶先拿幾個人頭分,反而第一時間趕往了告解廳。”木柜內(nèi)部依舊是秦非眼熟的布局。秦非留意到那人開門的動作十分絲滑,他沒聽見任何類似于開鎖之類的聲音,可剛才他自己去試著按壓門把手時,這扇門分明鎖得緊緊的。
四面的墻壁、天花板和地面都像是有生命一般蠕動了起來。孫守義:“……”
很可惜秦非看不見彈幕中的“撒旦”兩個字。
假如那計劃不能成功生效, 她也不會因此而去做一些諸如“擾亂12號的行動”這類卑鄙的事。蕭霄心臟狂跳,他怔怔地望著門外的走廊,結(jié)結(jié)巴巴地開口道:“大佬、你、你怎么知道……”少女看上去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一襲紅衣,膚色雪白,假如忽視她臉上斑駁的尸斑和眼框處不正常的猩紅,一定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
但,三途心里依舊十分不安。女鬼惋惜地嘆了口氣,用一種英雄惜英雄的目光盯著秦非看了幾秒,終于走開。不過短短幾秒鐘時間,秦非的腦海中已然千回百轉(zhuǎn)。
冰涼的,濡濕的,像是帶著尖銳的刺。
沒有門軸、沒有門框,這扇被四塊磚頭墊起來的門,就這樣緩緩打開,露出背后黑茫茫的一片未知空間。只不過大家,似乎都把它忽略了。
太安靜了。看上去纖細的白色細線此刻卻變得無比柔韌,被卷在其中的npc發(fā)出慘叫,身體像是支離破碎的玩偶般寸寸崩裂開來,鮮血滴滴答答,如絲線般滴落。秦非在司機身側(cè)站定:“司機先生,請問我們還要多久才能到目的地?”
這讓他的良心非常不安。神父又一次觸碰到板磚表面。“蕭霄的畫面也模糊了!是這間房間有問題?”
早早就覺察到了有人靠近,走向門旁時步子也放得很輕。神父說,去他們應(yīng)該去的地方。
可華奇?zhèn)ヅR陣撂了挑子,這也就意味著,假如林業(yè)今晚離開義莊,他就勢必要接連違反兩條規(guī)則。
一口一個“信仰”,說得擲地有聲,一套一套的。難道不應(yīng)該已經(jīng)被他哄騙得心潮澎湃,隨時準備起飛了嗎!
房間一角, 尖銳的長指甲僵在半空,五根手指奮力扭動著,就像是在和難以違背的命運做最后的抗爭似的。
而更像是一具遭受了無數(shù)種酷刑、虐打、折磨后,仍保有說話能力的面目全非的尸體。秦大佬被帶走的這段時間究竟發(fā)生了些什么?
除了這些之外,他幾次行動時選擇的站位、面部的表情、看人的眼神,秦非或多或少都能夠解析出一些信息來。秦非感受不到恐懼,副本世界的精神攻擊在他身上完全不起作用,這樣bug一般的屬性再給秦非帶來巨大優(yōu)勢的同時,卻也有著一些小缺點——
但他知道的并不多。他不久前才從F級體驗世界離開,A級大佬的世界對他來說還是太過遙遠了。但秦非和污染源、和系統(tǒng)之間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古怪牽扯不足為外人道。在蘭姆的記憶中,他本身也當了很久的蘭姆。
在副本外的真實世界中,為了解決自己突然出現(xiàn)異常的情緒問題,秦非曾經(jīng)嘗試過無數(shù)次此類的心理治療。“沒什么,我們就隨便轉(zhuǎn)了轉(zhuǎn)。”男人語氣冷硬地回答道。
三途見狀,沒再多問什么, 拉著鬼火轉(zhuǎn)身離開了。秦非思索片刻,干脆邁開長腿翻過走廊的扶欄,直接進了走廊后面的天井。
作者感言
那軟軟熱熱的觸感,讓鬼火渾身的雞皮疙瘩集體離家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