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休息一下吧。”秦非沉吟片刻,邁步跨進了一旁屬于他的那具棺材里。他好不容易才來到了這塊剛解鎖出來的新地圖,自然要好好探尋一下里面的線索。規則只說了,不許“交頭接耳”。
很快,指尖被血色模糊成一片。關于這一點指控,秦非可不愿意承認。
與屋中其他凌亂的擺設不同,全家福棕色的相框被擦得干干凈凈,顯然很受屋主的愛護。前排乘客見狀忙出言制止:“你干嘛?你瘋了,搶方向盤是想出車禍嗎?!”秦非已經連著在住所癱了兩天。
蕭霄迷茫地扭頭看向秦非:“我說錯什么了嗎?”身下的皮質沙發柔軟,蕭霄大半個身子都陷了進去。在副本中奔波兩天的疲憊得到舒緩, 整個人從腳后跟到大腦都變得懶洋洋的。
她神秘兮兮地沖秦非擠了擠眼睛:“告解廳我已經修好了,您隨時可以過去。”秦非語氣淡淡地寬慰道:“不會的,我自有辦法。”
嗐,說就說。青年像是完全沒聽見身后屋子里巨大的動靜,輕描淡寫地向前走去:“走吧,去祠堂。”三途走進餐廳,繞著里面轉了一圈,向門口眾人搖了搖頭:“沒有。”
只有走到拐角處,才能看到通往下一條走廊的路口。
“因為,從現在開始,我就是神父了。”秦非在回憶時發現,自己似乎在那些奔逃的村民中,看見了年輕時候的村長和上午那個差點被他們氣炸的npc老人。
他們玩這個游戲時,小半層樓的男生都去圍觀了,最終卻什么也沒發生。他甚至能夠在一言不發的情況下,令正在看著他的人,陡然蒙發出一種微妙的信任感。
如果不夠的話,大概還可以有湯若望和郎世寧。“嘿,主播還挺聰明的,只要劃自己一個口子,他就可以坐在這里守株待兔了。”說這些話的都是剛剛才被熱鬧吸引來不久的新觀眾。
既沒有過早的出手傷人,也沒有受到撒旦的蠱惑。
林業有點難以置信。徐陽舒這輩子都沒見過那么嚇人的臉,簡直就像鬼片照進了現實。
說是“說話”,其實主要是那個陌生男人單方面輸出。
那是……秦非對鬼火的耳朵半點興趣也沒有。讓蕭霄不禁聯想起醫院里,ICU病房前那種生命力不斷流逝的感覺。
高階靈體抬頭看向直播鏡頭中的玩家,就像在注視著一只只渺小到可憐的蟲:“這個npc的確是第一次出現沒錯,可徐家老宅卻不是第一次有玩家去探索了。”這東西好弄得很。
只要遙遠地呆在那個屬于祂自己的空間里,勾一勾手指,就能全盤掌握著迷宮中所有的事?
身后,0號揮舞著巨斧,勁風擦著秦非的臉頰和耳朵而過。二是從王明明爸爸媽媽殺的那個人著手。6號快要被秦非氣死了。
蕭霄從來沒有想過,這種一看就攻擊性極強的鬼物,竟然還能心平氣和地和玩家交流。秦非沒聽明白:“誰?”秦非想了想,在“現在就回家,看看王明明的爸爸媽媽到底是不是鬼”和“去外面看看”之間搖擺不定。
身后是步步逼近的鬼女。門邊、檐下、道路兩旁……幾乎所有肉眼可見的角落都擺滿了石質神像。
“動作快點!不要交頭接耳!”他們的腳下擺著一盞盞油燈和白色蠟燭,都已經點燃,搖曳著零星的火光。“尊敬的女鬼小姐。”青年面上露出一個純善至極的笑,一口細白的牙齒配上他干凈清爽的面容,不管脾氣多么不好的人看到,都會不由自主地靜下心來聽他說完這句話。
秦非留意到,那幾個面露思索的全都是剛才和他一樣去了寢室區、走進過房間里的人。這是比之前在守陰村的亂葬崗上的那段亡命之旅,還要更加極限的體驗。
兩人說出這段話時駕輕就熟的姿態,仿佛相似的場景已經在這個家中發生過無數次。秦非被挾卷在人流中,他順著那些npc跑來的方向望了過去,在看清他們身后景象的瞬間,瞳孔驟然一縮。三途是見識過0號囚徒的威力的,可以想見,以0號囚徒的殺傷力,即使捆上鎖鏈,依舊會比她見到的那兩個囚徒難對付十倍不止。
四處都漂浮著一股潮濕的霉菌氣味,濃重得要命,在并不流通的空氣中直往人鼻腔里鉆,令人不由得擔憂起,自己的肺部是否也會同這祠堂一樣,在角角落落都生出霉斑和苔蘚來。客廳中的夫妻還在看著他。秦非抿了抿唇,貓下腰,伸手在座位底下摸索。
可是,系統好感度不會作假,導游應該不至于惡劣到玩弄“好朋友”的感情。
雖然自始至終都沒有過來和他們說上一句話,但光憑她看向鬼火時那種目不忍視的表情,秦非就能夠斷定,這兩人一定是認識的。
小僵尸四肢僵硬地從棺材里爬出來,跌跌撞撞走回秦非身旁。整個世界仿佛只剩下了這四四方方的一小匣空間,只剩下了華奇偉一個人——以及那道腳步的主人。
這怎么才50%?神父:“?”
“跑什么跑?外面也有東西過來了!”人總是這樣,對于自己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的東西,不親自上手試一試,永遠也不可能心服口服地放棄。
他一直覺得,公會玩家抱團取暖,就是在規則世界中最至高無上的生存方式了。“從休息區到教堂之間的這段走廊可真長啊!”孫守義清了清嗓子,忍著嘴角的抽搐開口:“今天是第一天,晚上最好還是先不要出去。”
秦非挑眉,這么桀驁不馴?那種整個人瀕臨混亂崩潰的解離感,只有真正接觸過這類人的玩家才能分辨得出來。
作者感言
村長的呼吸急促起來,雙目赤紅,跌跌撞撞地走向又一口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