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氣遮擋視線,隱隱綽綽間,秦非意識到自己正站在徐家祖宅的院門前,背后是寂靜的村道,身前則是一棟對他而言已經不算陌生的小樓。未知的前方充斥著死亡威脅,身后的安全即使只是暫時的,也依舊令人難以抗拒。他慢慢坐下,又慢慢將身體后仰,直到整個人都陷在了柔軟的床里。
“你喜歡這里嗎?年輕的神父?”
而徐陽舒則一副快要昏死過去的樣子,儼然是被嚇得不輕。那張臉上沾染的血跡已經被他擦拭干凈,再次顯出底下細膩瓷白的肌膚,清透的琥珀色雙眼不染塵垢,像是散落著漫天星河的山間溪流。這是按照正常來說,她這句話純粹是屬于干擾項。
他小小聲地感嘆。
據說,這個術法的發明人,是一位二百多年前的趕尸匠?!翱赡莻€ID叫道長的主播抽到的角色是10號,10號的人設是智力障礙,這個角色是沒有里人格的,也沒有欲望和陰暗面,所以他剛才什么也沒看見。”秦大佬這么說……是因為,他已經提前想好了該如何應對嗎?
但這也無所謂,反正秦非引路NPC的身份已經坐實,暫時不會有人輕易對他做什么。他們在進副本第一天就去過禮堂了,那就是個四四方方的大房子。那些零碎的、串聯不起來的訊息,對于玩家最終的求生沒有絲毫幫助。
但蘭姆沒有做出任何反應。“你在看什么?”那雙渾濁的眼珠定定地看向秦非的眼睛,就像是想要通過這對眼眸窺測出他內心深處最真實的念頭。秦非恍若未覺,斜斜望向車窗外,微垂的眼睫在臉上落下一小片鴉青色的陰影。
“插隊不可能是死因。”秦非的反應極快,幾乎不假思索。
可奇怪的是,秦非在那里的自助機前排了半個下午的隊,終于輪到自己時,屏幕上卻顯示他的個人資料內容“暫無查看權限”。顯然鬼嬰還沒有那么饑不擇食。蕭霄上前看了一眼,道:“看他這樣子,的確是san值掉到臨界點以下的模樣?!?/p>
秦非若有所思。可不知為何,秦卻卻清楚地看見, 不遠處的道路中間站了個人。“8號囚室,你已經很久沒有回去那里了?!?/p>
她實在有些舍不得,她實在是太孤獨了。翻窗下車很大可能是自尋死路,但,與其冒著和那些人起正面沖突的危險阻止他們,倒不如放任他們行動,反正,他們下車也影響不到車里的其他人……可現在!
秦非正這樣想著,鬼嬰就像是和他心有靈犀一般,小小的身體一扭一扭,像只壁虎似的順著墻壁往上爬,短胖的小手抓住布簾,眼看就要將它掀開——身后傳來猛獸利爪抓撓房門的聲音,令人脊背發麻,老人嘶啞的吼叫越過門板,在寂靜無人的村落中清晰得驚人。他們從禮堂回來的那天,也就是在副本度過第一個晚上之前,導游曾給過他們一份游客指南。
“你也是新手媽媽嗎?”她看向秦非的眼神中帶著顯而易見的渴望。
……孫守義聞言一愣。下一秒,他的頭和身體就那樣憑空分離。
扭動,再扭動,到最后已經扭到了常人完全無法理解的角度。緊接著,就在下一秒。
年輕的神父呢喃著,一直以來遮蔽在眼前的迷障如同撥云見月,豁然開朗。
“你……”直播間內的觀眾們直到此刻,才終于看清了秦非的動作。
輕飄飄的一句話, 成功讓蕭霄和觀眾都沉默了。“我懂了??!鏡子,是鏡子!”
總而言之,鬼女絕對不是一個容易討好的角色。
敢不聽話就把你腦袋再卸下來一次。
看頭發的顏色就不像好人!但秦非浪費半天口水也不是全無收獲,導游頭頂的進度條又攀升了一點點,數字閃爍,眼看就要由“2”變成“3”。非常可惜,他的希望落空了。
那一道道宛若有火焰灼燒般的視線匯聚在他的身上。雖然這個小木柜子肯定也和身后那扇門一樣, 擋不住0號和2號幾下進攻。“不要觸摸。”
秦非并不急于追問鬼火的秘密,在鬼火期期艾艾的注視中,他站起身對修女道:“走吧,我們先去告解廳看看?!标柟獯┩覆A湓诘厣?,也是冰冷的。
在房門關上的一剎那,熟悉的系統提示女聲在秦非耳畔響起。而且刻不容緩。
他猶豫著開口:
之后,時間被強行拉快了。它一定是被這個氣人的家伙弄得耳朵都不好使了。明明小桑剛才也摸過這顆皮球的。
彈幕數量陡然增多,直播大廳同樣也是喧嘩一片。屋里非常安靜,蝴蝶悄無聲息地走進屋內,客廳里空無一人,他的視線頭像一旁虛掩著的臥室門。
蕭霄人都僵住了,他覺得自己的臉部肌肉現在比僵尸的更僵硬。2號玩家退出游戲的系統播報是公開的, 大家都能聽見。這條路上滿是迷瘴,只要吸進鼻腔,就會產生幻覺、san值狂掉。
成為罪犯似乎已經不再是一件不可原諒的事。任務成功的提示終于如愿在秦非耳邊響起。煙霧彈根本拖延不了多久,那三個東西,馬上就會沖到他們面前。
竟然是互相沖突的。
作者感言
——這是污染源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