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根如一團團亂發,又像是蠕動的蛇,扭曲著沒入雪中。似乎也很期待著能夠盡快看見自己出現在眼前。那種澄澈又深邃的,比海面還要更明凈的藍色瞳孔,起碼到目前為止, 秦非還沒在第二個人身上看見過。
通緝令雖然畫得不倫不類,好歹還是有幾分小秦的風貌在里面的。即使這并不是在副本中,而是在十分安全的中心城里。說話的那玩家手中拿了個望遠鏡,那是C級商城中的道具,在副本中的斥候玩家手里很常見。
假如剛才沒有秦菲菲那一腳,他現在還不知會怎樣?
倘若蕭霄是一名預知系的高階玩家,他就會清楚,這種微妙的第六感,正是許多預知系玩家都會有的,由天賦技能帶來的被動影響。空氣中彌散著血腥味,那血腥味濃郁得幾乎令人作嘔。“救命,氣氛越來越怪了,怎么感覺逐漸要往一些R18的方向發展……”
房間外面的鬼躁動得愈發明顯,已經有鬼開始咚咚地往門上撞,鬼嬰早就縮回了自己的領域里,彌羊身形一閃,又變回了之前那副老漢樣。
“快扔掉啊老婆,啊啊啊!快扔掉!!”
這座密林明明位于雪山中心, 卻仿佛獨立在雪山之外,玩家們站在林中時,甚至沒有一片雪花落在他們身上。
“喂。”誠然小秦在副本外鬧出那樣大的風波,又以一己之力將蝴蝶氣了個半死,必然是有點本事的。娛樂中心一角,一個戴著米奇頭套的年輕男人行走在兩側川流不息的人群中。
亞莉安將咖啡遞給秦非,期期艾艾地望向他,眼底隱含著期待。
蝴蝶剛才那一腳,雖然沒把他踹出什么內傷來,卻也實在叫人不好受。身后的休息室里,亞莉安還站在那里發懵。秦非垂眸, 一言不發地繼續向前。他的眼睛已經逐漸能夠看清周圍了,他們正走在一條過道里, 兩側是很普通的白墻。
只有秦非,從始至終,沒有片刻停下步伐。越來越強烈的機械鳴音從身下傳來。
通體漆黑,表面光滑,纏繞著亂線般的銀色花紋。雖然毫無規律,卻呈現出一股凌亂而極富生命力的美感。秦非帶著他的三個保安隊友,一路巡邏,已經將個位數標號的樓棟全部檢查完畢。
到底……是什么人……在喊他呢?王明明的爸爸:“他還想上咱們家二樓。”
秦非閉了閉眼,沉著臉將手機遞過去。三途搖搖頭:“沒有。他一直嚷嚷著他要殺了我,除了這句話以外,他什么也沒說。”一分鐘前,秦非在慣性向前邁出一步后,忽然意識到,事情似乎有哪里不太對。
因為他在副本中過度博愛的舉措,甚至有玩家將他的打法戲稱為“圣父流”。
但,現在,光天化日,亞莉安帶著秦非大喇喇走在馬路上,卻沒有一個人敢攔住她檢查。薛驚奇的名氣,雖然和蝴蝶彌羊不可同日而語,但在中心城內也是叫得出名號的玩家。秦非若有所思。
再加上走廊的沼澤化跡象越來越重,玩家們每往前一步,半條腿都會陷入地面中,因此更是寸步難行。“巡邏期間一定不要脫掉制服。”彌羊嘴角一抽。
秦非注意到,獾下手的動作十分老練,雖然一張張翻動著桌上的紙,可是每一步,她都能將那些東西重新歸還于原位,起碼從肉眼上看,幾乎覺察不到挪動過的痕跡。他倒是很想讓這兩個NPC聽自己的,可惜他們完全不配合。
烏蒙長刀出手。該說不說,主播委屈的樣子……還真好看啊!
三途抬手就給了鬼火一后腦勺:“少烏鴉嘴。”房間門外傳來細微的響動,門把手發出咔噠聲,估計是老鼠那三人走到門口來了。
他以為他會被立即帶到二樓,帶上那張解剖臺,但卻并沒有。直播鏡頭中,原本跑在最前方的蝴蝶神色糾結,黑如漆木的眸中不斷閃過思索與疑慮。
可是,玩家們似乎已經無路可逃了。應或不知道小秦突然問這個干嘛,但還是一五一十地回答道:“是祝宴。”屋中家具五顏六色。
應或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額角沁出細汗。而且秦非總感覺有些不對勁的地方。秦非思忖片刻,晃了晃手中的鑰匙。
雖然購買外觀盲盒十分簡單,可是,開啟一個盲盒要花1500積分。
“那么巧嗎?每次用來埋尸的雪都會被風吹散?”一旁的觀眾好奇地問道。王輝遲疑著搖了搖頭:“不……應該不會。”
陶征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腰,愁眉苦臉地站起身來:“該不會……”“現在房間里有兩個危機點。”獾玩家沉吟道,“監控,和那個NPC。”其實其他幾人都沒有想過秦非能摸出什么來,因為秦非剛剛將祭壇拿出來后,他們出于好奇,全都上陣摸了一遍。
但三途看起來卻比唐朋能打多了——她雖然剛升D級,戰斗力卻可直逼B級玩家。秦非:“……”
墻上的玩具相互碰撞,發出一陣稀里嘩啦的亂響。
四周黑咕隆咚的,宋天在“立即沖出大樓”和“跟著崔冉”之間猶豫了幾秒,最終鬼使神差般選擇了后者。秦非嘗試著伸手,觸碰到的卻只是真實的、硬邦邦的鏡面。保安巡邏的招募肯定是有人數限額的,這件事要想辦成,宜早不宜遲。
三途逃命的同時還非常有良心地惦念著他們的救命恩人。
作者感言
身邊還有其他玩家,蕭霄裝作和秦非完全不認識的樣子,假意對著空氣喃喃自語。